以身殉道后徒弟黑化了(45)
钟妙领着徒弟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又回了城主府。
她在外行走多年,扮演一个学艺不精受了惊吓的散修自然手到擒来,直接撞开城主府后门,面色苍白。
“你们究竟暗中做了什么事?那邪祟怎么这样厉害?”她嚷嚷道,“小道费了好大气力才将它赶跑!险些要了小道的命!你们快快将钱拿来,小道这就走了!”
城主府怎么可能将他们放走,说是让他们在厢房内等待城主定夺,实则变相软禁起来。
钟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会儿渴了要茶水喝,一会儿又说伤了手要膏药,送来的东西一样不落都含了上好迷药,怕是计划着拿他们填人祭的缺。
钟妙心中冷笑,只管大肆吵闹,将城主府的心神都吸引过来。
当日傍晚,妙音坊的仪仗便到了。
虽说景安城城主对这个年纪尚轻的少坊主一向看不大上,但表面功夫到底还是要做做。
他迎上前去刚要开口寒暄,谁料一左一右窜出两位稽查使一把将他掼在地上!
仪仗本就站在城主府门口未进去,这下叫不少人看了热闹。
无端当众受辱,景安城城主正欲勃然大怒,就听那陆和铃冷笑道:“原以为城主只是不大把妙音坊的规矩放在心上,未曾想城主有这等大志向,竟与魔修暗中勾结。”
这顶帽子扣得极重,城主当即就要反唇相讥,不料陆和铃早有准备,直接一道静音结界封了他的口。
一行人架着城主浩浩荡荡向望月桥走去,早有稽查使持了火把守在桥边,旁边还围着圈看热闹的百姓。
城主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眼睁睁看着稽查使破开望月桥,从桥墩底下起出个一尺半高的陶瓮。
那陶瓮表面绘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还未靠近便有阴寒之气扑面而来。稽查使设下法阵将那瓮砸开,在人群的惊呼声中将内容物倒出。
——竟是一具不成人形的干尸!
施展人祭的人相信只有最纯粹的痛苦才能打动神明,那干尸想必是生前就叫人强行折叠了塞进陶瓮,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处于巨大的痛苦之中,面部保持在哀嚎的表情上,叫人远远望见便不寒而栗。
人群顿时哗然。
先前被派去抄查城主府的稽查使此时也回队禀报,城主府中竟当真搜出不少折生采割的邪法典籍,又有数个贴了符的箱子,当众破开,倒出好些铁钉纸人。
稽查使每念出一个纸人上的生辰八字,人群中就有一处哭倒在地。景安城靠水,一年消失十余个儿童是常事,谁知孩子不是被水冲走,竟是叫城主用极残忍的法子杀了做鬼仆。
师徒二人远远望着这一幕,一时无言。
顾昭想起自己是如何从王府仓皇出逃,倘若他不是遇见了师父,恐怕也叫邪道魔修剖开做了纸人。
修真者满口仁义道德,其实又与凡人何异?这世间俱是一样的弱肉强食,倘若不能吃人,便要叫人吃!
正因如此!正因如此!顾昭暗暗下定决心,他绝不要再落入这样的境地!总有一日他要爬上云端,到时便再无人能欺他——也再无人能叫师父不快!
钟妙却误会了他的沉默。
“为师年少时,也曾怀疑过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有意义,”她柔声道,“但是阿昭,能救一人便救一人,能做一分便做一分,邪不胜正,只要心存正念,世道总会好起来的。”
在钟妙身后,一轮灼灼烈日跃出水面,映着她眉眼生辉,恍若一位新生的神明。
她是如此光明笃定,而他又是如此阴暗卑劣。
顾昭仰望着,无法控制地战栗起来。
作者有话说:
顾昭是完全没有办法成为钟妙这种人的,他根本不相信什么世间公道,他只是想学得和钟妙像一些,但月光再亮也不是太阳。
而钟妙始终对他信任而期待。
自我撕扯是这段关系最有意思的部分之一。
*“师徒一心,同去同归”我最早在剑三看到,不是本文原创。
第23章 、风云渐起
同年夏,景安城城主被处决。
同年秋,妙音坊与蓬莱列岛联手清理江南十九城,拔出数百魔修暗桩。
第二年春,白玉京势力洗牌,王家被查出暗中进行炉鼎贩卖,没挺到秋季就树倒猢狲散。偌大一个家族转瞬间被人瓜分殆尽,如同天边骤响一道闷雷。
第三年,妙音坊彻底与谢家撕破脸,重新执掌江南十九城。
天下风云渐起。
无论外界掀起多大风浪,育贤堂始终是育贤堂。
它就像是海边沉默的礁石,同各大宗门一道冷眼旁观世间权势更迭,维持着微妙的置身事外。
顾昭送走了不少含泪退学的同修,也迎来许多前来避祸的年幼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