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一直以为自己会就这么一个人。计划不收线，那么他也一刻无法放松，不能用真正的自己去投入一段感情。

毕竟没人会像他这样半是自愿半是被迫地在不合适的群体里做异类。

直到上司看到了受。

他们的处境何其相似。

如果说受的困境是必须逼迫自己，要很努力才能达到及格线，跟上其他alpha的脚步。

那上司的困境就是无时无刻不在压抑，要很努力才能违抗alpha的天性。

上司终于明白，他一直观察受的原因是忽然发现有个人似乎能与自己感同身受。

就好像他们曾经流过同一滴汗、叹过同一口气、辗转反侧过同一个不安的夜晚、品味过同一份孤单。

上司迫切地想要看一看这个人和自己一不一样，如果有不同，又是不同在哪里。

金属拉链撞出那一声锐响将上司从迷蒙中惊醒直面心里的渴望。

他想靠近，很想靠近。但不能是现在。

夜风渐起。

观礼台上的人从黑暗中走出来，踏着稀薄月光往宿舍走。

上司目前还无法事先做出什么承诺，他只是默默地希望，今后自己视线里都能看到受。

让他哪怕处境如永夜下跋涉冰原般冷酷，也能从这不为人知的、应当自鄙的视线中，确认自己不再孤独。

第10章 保护

出于种种考虑，上司没有再特意去看受上课。

课业繁重，与中部的合作进入频繁细谈阶段更令他脱不开身。只能偶尔在食堂或者模拟室远远看到受还活蹦乱跳。

在军校的最后一年无惊无险。

根据事先达成的协议，上司将进入后勤部担任运维科副科长，以便灵活沟通中部与北原的物资人员往来。比起像物资科交通科这种实权大科，运维科很不起眼，但却能轻易地在台面下配合一些暗中的行动。

入职后，上司处事低调，细致有条理。面对其他科的惯例刁难也妥当化解，甚至表面和气地反将了一军。元老会的手伸不到内部，运维部人员也不多。上司在这放开手脚，气质逐渐溢散出属于alpha的锋利。

原先的上级退休后，他顺利升任科长。

这一年，受刚好毕业。

上司接到军校毕业生甄选对接通知时还愣了会儿，他一时之间只觉得心里似乎有个嫩生生的小芽正破土而出。

北原与中部合作的最主要部分已经协调完毕，运维科运转稳定，上司现在算是有些余裕去想别的事情了。

他当然想过直接向军校档案处要人。

但还好，理智让他没有忘记尊重受的择业意愿。

如果受足够聪敏，那他就会知道入伍对他而言并不是正确的选择。后勤部一向优先属意beta，却也并不拒绝alpha员工。

何况是像受这样天生压迫性并不强的alpha。

上司觉得，他们在工作上一定会很合拍。

虽然他知道只要搬出后勤部的名头，就基本不愁捞不到想要的毕业生，但上司也隐约担心受会因运维科的冷门而拒绝。

更何况上司的身边并不绝对安全。

当他正在此事上举棋不定时，北原元老会沉寂许久的行动乍然复苏。

这让上司在愠怒之余，也有了不得不将受纳入保护范围的理由。

今天正好是军校毕业志愿提交的截止日。

接到下属传讯前一刻，上司还在想要不要迟几天再约档案处。

“…离岸账户所在地发生动乱，数据库被劫，他们获取了您三年前通过自由密钥进行的一笔交易…”

是那次给受的答谢。

上司沉声道：“出了什么问题。”

“…交易达成后，记录显示这笔资金流入黑市，用于购买促alpha性腺激素针剂，账户持有人是军校四年级学生…”

“我知道了。那边什么反应？”？上司打断了下属，下属一顿，接着汇报：“他们的人已经出发，预计两天后到达中部。目标是那个学生。”

上司面容冷静，办公椅扶手却被他掐出深深凹痕。

交代几句，上司就结束了通讯。

数秒后，军校档案处的预约列表跳出了新一行：

后勤部运维科？安德烈？克莱斯特？科长。

上司听到受买的东西是促alpha性腺激素时就立刻明白了元老会的打算。

元老会始终都在防备原皇室成员中出现alpha。

上司能在元老会手下长这么大，全靠姐姐自毁腺体的投诚震住了那些老不死，和他们后来演了数年做小伏低的戏。

可大家心知肚明，戏再真也只是戏。

只要想到曾逼死姐弟俩的双亲，元老会也仍旧心虚忌惮。

所以在知悉这条资金流动线后，老家伙们只会第一时间怀疑上司和姐姐不忠，怀疑上司想通过后天刺激来成为alpha进而扳倒元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