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泉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前辈您刚才说松岳的眼睛能换，是真的吗？”

“真，怎么不真，我钟鸣从不说假话。”

顾清泉激动得话都快说不清了：“我换给他，前辈，我换给他！”

钟鸣摇摇头：“我可不敢把你的眼换给他。我看那孩子把你当成个宝贝，我要是挖了你的眼，他八成得扒了我的皮。”

顾清泉直接跪下了。

她自小被顾隐捧着长大，除了顾氏祖先从没跪过别人，这一跪把周围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钟鸣急忙去扶她，她哪里肯起来。

宋炎有些不忍心，道：“若是只换一只眼呢？是否可行？”

钟鸣叹了口气：“可以是可以，但我很久没给活人换过眼了，毕竟没谁愿意把自己的眼换给别人啊。我手生了，能不能换好很难说，而且就算换好了，这眼对松岳的身体来说也是个外来的物件，他身体要是排斥这眼珠子，换过去几天也就烂掉了，你这小姑娘又是何苦呢。”

沈醉问道：“舅舅有几成把握？”

钟鸣迟疑了一下，道：“约摸三成。”

顾清泉拽着钟鸣的衣摆，道：“三成就三成，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总要试一试。前辈，求您了！”

钟鸣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见顾清泉实在坚持，只好道：“你们这群小崽子，一个一个都这么痴，罢了罢了，我就试上一试。”

顾清泉见他答应，大喜过望，道：“多谢前辈！”

想到这件事必须得瞒着安松岳，又道：“换眼之前，还求前辈替我瞒着松岳，我怕他不肯。”

钟鸣叹了口气，答应了。

***

安松岳等了很久不见顾清泉回来，刚想去找，就听顾清泉凑到他身边，语气欢快：“松岳，咱们有救啦，钟前辈说你的眼睛还有救！”

安松岳心下起疑，道：“前辈刚才不是说我的整个眼球都毒烂了，没有药能治吗？”

顾清泉一时语塞，旋即说道：“药虽然没用，但可以用刀子把烂了的地方割掉，把断掉的筋脉连起来。前辈刚才不说，是因为他只有三成的把握，要是做不好，眼睛就连现在的囫囵模样都没有了，只剩两个黑洞。松岳，你怕不怕？”

安松岳大喜：“当然不怕。眼睛看不见东西，就算有个囫囵模样又有什么用？三成的把握，已经很大了。”

顾清泉点头：“我觉得也是。前辈刚才还写了药方，咱们这几日先吃药调养，七天之后就可以手术了。”

安松岳本以为自己的眼睛再无复明的希望，突然听闻还有救，虽然只有三成把握，却也大喜过望，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顾清泉开始日日照料他的饮食起居，每天亲手煎药给他，盯着他喝完，然后再喂他吃一颗蜜饯。

宋炎看在眼里，觉得心中甜蜜又酸涩，十分不是滋味。

让他更加不是滋味的是沈醉。

沈二公子自从在山门外听说宋炎有了心上人，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吃了晚饭坐在村口跟人家长里短说个不停的老太太，成天围着宋炎拐弯抹角地打听，企图弄清楚他口中的“心上人”到底是哪家姑娘。

清扬不知道自家公子究竟着了什么魔。她觉得就算他亲哥哥成亲了，他也顶多说声“哦，恭喜恭喜”，然后让人备份礼过去。亲嫂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丑是美，他恐怕半点想知道的兴趣都没有。怎么到了宋公子这儿，就揪着不放了。

她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她家公子了。

宋炎被他折腾得不耐烦，每次都想脱口而出：是你，是你！我喜欢的人是你，想要的人也是你！

话到嘴边又生生憋了回去。

他知道沈醉把他当兄弟，还曾经企图认自己做义弟，知道他对自己的关心只是站在一个兄长的立场。毕竟自己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他，是怎么看待寒山寺里的那个故事的。

他还记得沈醉当时是这样回答他的：故事过于苦情，但男人跟男人在一起，终究有些有伤风化。

“有伤风化”这四个字后来成了他无数个夜里噩梦的源头，他不止一次地梦见沈醉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有伤风化！

他不敢开口，他怕最后他们连兄弟都没得做。

如果不是为师弟求药，他能躲沈醉一辈子。

现在这人在别人心上放完火，自己反倒没事人一样，坐着看戏不算，还嫌火烧得不够旺，随时来添一把柴。

宋炎心很累。

作者有话要说：

请问沈先生如何看待男人与男人谈恋爱？

有伤风化，伤风败俗，世风日下，不堪入耳……

几月后……

嗯，真香！

第17章

沈二公子觉得自己很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