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牙乌(42)
贺鸣:“我看你是马有失蹄。”
“啧,骂谁呢!”
贺鸣还没来得及还嘴,班长杜乐乐就来喊道:
“你们俩儿,上场啦!”
贺鸣欲要去拿手套,一个女同学跑过来,急匆匆道:“班长,张志强手伤了,不能拔了。”
后面一阵骚动。
杜乐乐一脸懵逼:“他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女同学:“被焦枫拿刀割的,已经送医务室了。”
陆封潜闻声蹙眉,焦枫平时还算老实,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呢?
杜乐乐捏了捏山根:“没事没事,别担心,我上。”
班主任倒是个见怪不怪的老狐狸,很快平息下来了这个插曲。
各位选手带好手套,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贺鸣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拉力。
他身体后倾,闷哼着随调子一步步往后拉,但却像是在原地踏步。
果然,不一会儿,十五班就撑不住了,标记点被对手一点一点拽到了红线内。
这场比赛好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对面一阵欢呼,兴高采烈。
班主任比了个大拇指,笑的有些勉强:“没事,尽力就好。”
班里的气氛下降到冰点。
不知哪个同学低声说了句:“对面本来就个个人高马大的,焦枫还把张志强划伤了,这怎么比啊。”
几人跟着附和:“就是啊,这个焦枫,仗着有后台进我们班就算了,还老是这么神经兮兮的,真烦人。”
“对啊,你说她长的也不好看,一脸地雷,哪来的底气啊?”
……
“嘘,小声点,别被老陈听见了。”
陆封潜回到班上的时候,发现焦枫已经离开了,应该是被开回家了。
他觉得身边空落落的,于是拍拍前桌房妍,道:“欸,我觉得我同桌平时挺老实的啊,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妍说话轻声细语的,莫名带着些嗲,也许是很多男孩子喜欢的类型:
“好像是张志强先惹的她吧,不过焦枫平时就有点……说不上来,上次她还莫名其妙哭了两节晚自习来着。”
房妍:“我还听说,她以前不叫焦枫,都不姓焦,是她硬要改这个名字的。”
陆封潜抿着唇点头,像只被水珠锤着脑袋的蘑菇。
第二天,焦枫还是回来了。
班里同学个个都如同晒蔫了的向日葵,垂着头装作没看到。
陆封潜找了一个吵得要命的课间,趴在桌子上问焦枫:
“昨天,张志强惹你不高兴了?”
焦枫错愕地看着对方,仿佛没想到会有人关心她:“嗯。”
陆封潜眼神温柔:
“可以和我说说吗?”
焦枫扣着桌肚子,轻声道:“他说我……像个死人,没精神。”
陆封潜沉默了几秒,决定换个话题:
“嗯,听说你以前不叫焦枫?”
对方也许是被戳中了痛点,手抖个不停,全身的尖刺都竖立起来。
陆封潜反应很快:
“对不起,不该问你这个。“
焦枫:“没事。”
为了套话,陆封潜决定先抛出自己的真心:
“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毕竟,给一个将死之人说真心话,绝对谈不上亏。
对方点点头,不敢看他。
陆封潜:“故事的主角是个男孩,他生活在一个无聊又荒谬的时代,看不见的硝烟每天弥漫在生活中,渗入这代人的骨和血。”
“男孩的母亲是个数学家,贤惠美丽,聪明绝顶,父亲……是个军官。”
“有一天,军部内部资料泄露,这位父亲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他走投无路,为了苟活,不惜陷害自己的妻子,扬言妻子通过他窃取了机密。”
陆封潜冷笑了一声,没有叙述更多的细节。
“故事的最后,男孩的父亲亲手击毙了自己的妻子。”
“在他的孩子面前。”
陆封潜控制不住地回忆起那天的画面,仿佛有个人强硬地把记忆的相片切过他的头骨,塞进脑子里:
脑浆和鲜血,少年和眼泪。
焦枫转头看他,那双肿胀的眼睛里闪着看不清的情绪:
“那个小男孩是你吗?”
他苦笑着摇摇头,咬牙切齿回答道:
“不是。”
焦枫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谢谢你和我说话。”
即使满脸青春的印记,但姑娘露出牙齿,笑的满眼泪花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陆封潜:“不,是谢谢你陪我说话。”
上课铃,下课铃。
晚上的时候,陆封潜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封信。他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狂放的字体里写的尽是卑微的苦难。
信的最后写着:
“来自:死去的韩汝风。”
陆封潜闭上眼睛,不用猜就知道这是谁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