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吃饭了吗?”
阿金出来时,托盘里的东西原封不动。
她脸色苍白,手心里冒汗,摇摇头。
阿银急问:“先生又骂你了?”
“倒没有。”阿金叹叹气,只是周宿积威已久,最近脾气更称得上怪,她紧张罢了。
“先生好奇怪。”
她刚才送饭进去,他屋子窗户紧闭,所有窗帘都拉上,真是一点光都进不去。黑灯瞎火,她走得困难,七月的天儿,那屋子竟然阴阴凉凉,而周宿和衣躺在摇椅里抽烟,沙哑吐出一个“滚”字。
阿金立刻被吓得跑出来,这会儿还后怕。
阿银赞同点头:“是挺怪,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特别阴沉,隔三差五就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见,还不吃饭,唉……”他摇摇头。
阿金想起自己最近听到的八卦,说先生在老宅子金屋藏娇一位姑娘,隔三差五出去,就是去见她的。
仔细想想倒真有可能,只是为什么先生每次回来都丧着脸?难道是和那位姑娘吵架了?
“先生又是两天不吃饭,再这么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听说老先生就要回来了,如果这位有什么好歹,咱们都得跟着遭殃。”阿银眉头紧皱,苦不堪言的样子。
阿金思来想去,把听来的八卦小声告诉他。
阿银听后眼神微亮,“我们要不要去见见那位小姐,请她过来跟先生说句话?”
阿金告诉他这些,也是有这个打算。
姐弟俩忙完工作,第一时间去老宅找叶青尧。
叶青尧见到他俩时,刚忙完当日翻建工作在休息。
“去劝他?”
听完阿金结结巴巴的阐述,叶青尧抬眸,眉目温和地瞧这对姐弟,笑吟吟弯起眼睛。
这是先生在意的姑娘,他们来到这里才明白周宿对她有多重视。
这宅子是他唯一的上心,现在却完全交给她折腾。
给她住着,让女管家和佣人伺候着,隔三差五过来看看她,还要被她气走,自个儿在家里生闷气不吃饭。
这样惊悚的事,也就只有眼前这样天仙般的人物能做到。
明知不能多看,可姐弟俩努力再三也挪不开视线。
她温温笑,美丽而没有攻击性,但有距离感,如月光,可赏不可触。
“……是。”阿银慌忙低头,努力镇定:“我家先生不愿意吃饭,麻烦小姐走一趟,哄哄我家先生。”
叶青尧的轻笑悦耳。
“他是孩子吗,需要我哄。”
看来确实是她把先生气到的。
这样对周宿说话,换个人,谁敢?
“小姐见谅,我家先生脾气倔,您肯定能劝。”阿金眼神恳求地试探。
这样温温柔柔的姑娘,应该很好说话才对,但他们想错了,叶青尧最擅长的就是置身事外,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周宿一样的自私自利,也不会为任何道德绑架妥协。
“不想去。”
他倔,她也不是什么好性子。
为什么?有什么理由特意跑一趟,就为哄他吃饭?
所以,不想去就不去。
“你家先生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没想到她的答案是这样,阿金呐呐地张了张嘴,手足无措,求助地看阿银。
阿银紧张到抿唇,忐忑地说接下来这番话:“小姐可知道周老先生?那是一位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狠角色。我家先生是他的宝贝命根子,如果他出什么差错,追究起来,小姐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叶青尧饶有兴致笑:“威胁我?”
阿银连忙摇头:“不敢,只是想给小姐提个醒。”
阿银以为这样说,或多或少能给叶青尧敲个警钟,她却始终云淡风轻,拎小茶壶倒茶,一直倒,倒到茶满溢出杯子。
阿金和阿银在周家做工,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茶桌文化。
茶满送客。
她在赶人。
接下来,她漂亮指尖把那杯倒满的茶杯推倒,茶水立刻溢满茶桌。
她收手,慢条斯理交叠双手放在膝头,不怒而威,清冷傲气。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叶青尧,静候周老先生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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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金阿银出师不利,垂头丧气出门,走出来却瞧见僵立着不动的周宿。
他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多久,听到了多少话,脸色死白,神思恍惚游离。
这园子进风好,吹得他形削若骨,竟然有些摇摇欲坠。
作者有话说:
《周宿日记》
自小,我对情爱噬之以鼻,就连父母的爱情也并不觉得动人,我总觉得“心碎”这个词过于矫情和虚伪,怎么可能有什么心碎,怎么碎?又是什么感觉?难道会比刀扎在人的身上更痛?
那天听到青尧说的话,淡淡说着我的死活与她无关,那是我第一次切实的感觉到了心碎,倒也不是像玻璃那般被摔碎,而是话随风钻进心里,变成一片片细小的刀刃,一点点,缓缓慢慢地凿着我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