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62)
那是一盒金陵十二钗细支的南京烟。
“先让你尝尝,实在吸不惯,到时候拍戏用道具。”莫时弼丝毫没有愧疚感,又朝她递去打火机,“道具其实也是真的,只是用一些花叶代替,不含尼古丁,还是含焦油。”
上周,莫时弼到东山踩点,无意间俩人再次重逢。
即见了面,有些事情就不免地再提。
谭山崎正犹豫着是否按照原计划进行,可又起了恻隐之心,即打算以后还得将身份还回给陈映珍,那原计划就很难进行下去了,否则给陈映珍捅了个大娄子,不好收拾。
可如果不按原计划进行,那她岂不是白干这件事儿了?
把侯光辉和韦成仁送进监狱,虽是干了一件好事儿,救了一条人命,可对她没有半点儿好处啊。
正苦恼着,莫时弼就找上了门。
他们再次就此事展开讨论,莫时弼到东山来,一是为了寻找拍摄地点,二是寄希望于在这无数穷乡僻壤里,能否找到第二个合乎心意的人选。
没想到再次遇到谭山崎。
“即是有缘,就是上天安排的。”莫时弼说,“你要不再好好的,认真考虑一次?”
“做演员能给我带来什么?”谭山崎彼时还是厌烦这份工,她是想着把自己的画像贴的满街到处都是,让那个人看见自动找上门来。不是想站在台子上做四面八方的靶子,那就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了。
“你既然是讨厌做这份工作,”莫时弼曲解了她的意思,“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当体验来,体验一把当明星的感觉,体验另一种人生,体验完了,再做决定也不迟,实在不想当的话,你也可以回归素人。”
“我做自己就够了。”谭山崎摇头,再度拒绝。
莫时弼失望至极,见她心意已决,便随口问起她,怎么出现在东山。
“找人。”谭山崎打开钱包,正要付茶钱。
“找人?找什么人?”
“不好说。”谭山崎将茶钱拍桌上,就要离开。
“这意思,你没有找到人?”电光石火之间,莫时弼看到了希望,他叫住谭山崎,还是一声亲切的七七,“你就没想过,登上大荧幕,会让更多人看到你,如果那人真想见你,他会自己来找你。”
谭山崎不是没想过,所以莫时弼这一番话没能打动她。
除了那句‘如果那人真想见你,他会自己来找你’,让她一时怅然自失。
莫时弼见她黯然神伤,竟不愿看她如此,匆忙找补:“也可能是他没看到。”说完了,又推波助澜一把,“我虽然不能保证你会红,但我发誓,我导得电影都很叫座,起码上亿票房打底,你想不想赌一把?”
赌,又是赌。
一路走来,她似乎一路在赌。
也不差这一回了。
“行。”谭山崎回头看他,斩钉截铁地铿锵有力道,“但我有一个要求。”
“说!”莫时弼站起身,恨不得什么都答应她。
“我不会跟你签合同。”她说,“我保证老实给你拍完这部戏,你说怎么拍就怎么拍。如果不同意就算了。”
莫时弼的笑容僵在嘴角,他迟疑一阵,慢慢不笑了,似在思考。
谭山崎不知道他脑内细胞如何地被翻来覆去,她安静地等待莫时弼做决定。
同时补上一句:“也不用你给我钱……原来演员拍戏应该是要给钱的吧?不知道你们的行话叫什么,但不用你给钱,我们的交易就是,我让你拍,你不要求我签字。”
见莫时弼一时拿不定主意,谭山崎也不强求,毕竟大家不熟,谁也信不过谁。
“你考虑着吧。”她说,“我明天这个时候,还会再来这里。”
陈映珍得了抑郁症,不确定是获救出来才得的病,还是在马哈的时候就患上了。
周霏今日要上班,她把陈映珍哄睡后,出来找医院。
东山条件落后,公立医院人多,又只能针对病症开药,没有心理相关干预的,让她一顿好找。
当晚回到出租屋,三个女生同桌吃饭,背景音唯有空调呼呼地吹,周霏嫌太安静,开了电视机。
谭山崎这时候说:“回北京,你们乐意吗?”
周霏不太愿意,“北京不好找工作,租金又贵,物价又贵。”
“那我们买套房吧。”谭山崎说。
周霏放下碗,笑不出来,“去年我们到北京,朝阳房价还是两万多快三万,现在就往四万涨着去了,年底到明年初,估计要五万去了。”
“怀柔可以,万把块左右。通州,门头沟,房山也都行。”谭山崎声音平静。
“万把块,说得轻巧,你有这么多钱吗?”周霏问。
“我,我手里有三万块。”陈映珍突然出声,她捧着碗,眼神呆滞看着眼前的菜,嘴角还有一粒饭,“是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当时存在卡里,一直没动过,去旅游都怕丢了,没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