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126)
“我小时候就老被罗文作这么捉。”谭山崎憋着笑,“没想到十年过去,后继有人。”
“得意忘形。”罗文作也笑起来。
“还能玩两副牌?”莫时弼垂死病中惊坐起。
“当然可以,”谭山崎说,“只要你脑子足够好使,一百副牌都能盘起来。”
“那你们玩过最多的是多少?”莫时弼问,也有些兴奋,感觉大好的素材送上门来了。
“无聊。”罗文作一眼看穿他。
“三十。”谭山崎却浑然不觉他的意图,“玩的时候架个录像机,就算最后打赢了,过程中要是作弊——就是多出一副牌的意思,也算输。”
“好吧。”莫时弼服了,“再来玩个两副的。”他已经想好下一部电影拍什么了。
“你先把刚才欠的三十个俯卧撑做了再说下一轮吧,”谭山崎好意地劝他,“作为一个过来人告诉你,这是有规律的,你没经验,容易被玩死。保证你待会就不想玩了。”
非危言耸听,好在莫时弼也很听劝。
八点二十分,飞机总算获得塔台通知,成功起飞。
起飞那一刻直升的失重感,让谭山崎短暂地被满足到,她想好下个赌注的什么了。
飞机收轮,稳定在天上平行一段时间后,莫时弼抓紧时间做了俯卧撑,三十个下来,呼吸紊乱,也出汗了,稍显狼狈。
他平日里并不怎么运动,也就每晚上游泳几圈,权当有氧运动了,这还是去港岛找罗文作,无意中的发现,跟罗文作学的,罗文作工作忙起来,国内国外两头跑的时候,即没时间早上晨练,也没时间去健身房,就临睡前在家中夜泳。
“再来。”他不服气地爬起来,回到座位。
惊到靠窗昏睡的陈映珍,不明所以地弹坐起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莫时弼回头说,“你继续睡吧。”
“好的。”陈映珍低声回,就要伏回窗边,恍然想起什么,“莫导?”
莫时弼预备杀回去,闻言回过头,愣住:“你能看见了?”
他不是第一次见陈映珍。
13年底,影片送去参加各大电影节,层层筛选,各项提名的基础上,他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艺术品导演,有新作品在手,来收片的电话邮件源源不断,不管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他挣四面八方的钱。
这是一部小成本片子,罗文作作为这部片子的全额出资方,和那些出几百万挂一个联合出品人的性质不太一样,他们之间的合同也签的相当潦草,复制从前的合同,依旧对半分账,他出头脑,罗文作出钱,最后从票房和平台分成获利,其中也分国内外的票房和平台。
不过文艺片不挣票房钱,文艺片更适合在下雨天,一个人偷偷拿着手机电脑静静观赏,更挣终端屏幕的钱,所以他的大头全在平台上。
好在最后回本了,这回竟然没有亏!他开心地约谭山崎出来跨年,谭山崎也很开心,觉得自己没有浪费罗文作那几千万,于是约了莫时弼到家中吃饭,大家一起倒数跨年。
唯独没有约这个出资几千万的老板。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陈映珍。
出了电梯,便是一扇门,和楼上楼下每层两户不太一样,这层只有一户,门是大敞开的,屋内灯火通明,却还有明明灭灭的光,片射在门口的墙上。
他走进去,才发现墙上的屏幕正在播放自己的电影,也是谭山崎拍的电影。
沙发上有两个女生,一个跪坐在沙发上,手舞足蹈滔滔不绝地在说着话,一个盘腿坐着,很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笑一笑。
厨房里,有一对小情侣在做饭,正你侬我侬地的洗菜切菜,肩膀顶肩膀,屁股顶屁股。
竟没一个人发现屋子里进来了人。
莫时弼把酒和买来的食材放下,干咳一声,谭山崎才蓦然回头,脸上还带着笑意,说:“哦你来啦,换鞋,就地上那双。”
然后她逐个互相介绍,轮到陈映珍,她脸红红地,问他可不可以给她签个名,说话时面对的方向却有些倾斜。
莫时弼明白过来,“你喜欢我拍的电影?”
“何止,你那些电影里的台词,她都快背了。”谭山崎搂着她肩笑嘻嘻道。
陈映珍被她轻轻掰正了身姿,朋友的鼓励让她有了底气,不那么紧张,却还是有些结巴,期期艾艾地表达着自己最喜欢他所创作的一部电影,她欣赏电影里的女主和所表达出来的精神,也想成为这样有勇气的人。
尽管他已经快有两年没再见到这个女生,但这一番话,让莫时弼记到了现在,也侧面记住了她。
但那时的陈映珍双目失明,是看不见他的,现在却能精准对着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