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112)
“还有吗?”罗文作开始从头到尾打量她的全身。
门开着,走廊亮堂,屋里没开灯,窗帘拉着,昏黑一片。
到处都很静,谭山崎看着地面上,门外倾斜进来的一束光,打在俩人的脚边。
他们却站在阴影之中。
谭山崎紧了紧拳头,没吱声,手却缓慢地,以龟速动了起来,揪着睡袍的带子。
被罗文作摁着手,不让松,谭山崎轻轻摇了下头,扫开他的桎梏,嘴角平整地,紧紧地抿着,不自觉地吞咽着唾沫,似紧张,又似害怕,最终极慢地拉扯下带子一侧,睡袍瞬间松落,赫然露出一副鞭痕满布的身体。
她依然侧着头,飞快地拉起衣襟,重新系上带子。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依然不看他,中长的黑发遮住了她的左脸。
空气中爬上了让人难堪地沉默,叫人窒息。
正当谭山崎开口驱逐,罗文作还是抢在她面前开口:“上次的药膏可以用。”
声音依然很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背后也有,我涂不到。”谭山崎回过头,目光同样平静,却不聚焦。
她的刘海修理过,此刻整整齐齐,露出了她一双弯弯的细眉。罗文作还记得她笑起来相当明艳,此刻却死气沉沉,像个支离破碎的精致娃娃。
“拿出来。”罗文作的语气中有一丝妥协。
他转身返回关上门,屋里顿时一片昏黑。
落了锁,打开屋里的灯。
罗文作穿过短廊,走到敞亮的房间。
房里窗帘紧闭,开了大灯,谭山崎背对着他,松了睡袍,露出一片薄背。
背柱往下,便是一道没入衣袍的沟壑。
他别开脸,方才想起这些伤口需要消毒,手头没有,只好打通客房电话,让安东尼直接将医药箱送上来。
考虑到女生的耐疼程度,罗文作用的是对皮肤组织刺激性较小的消毒液,也不知她是否是恋疼,整个过程没见她叫停,疼倒是真的疼,可疼极了也只是咬着下唇和被子,声音全闷在喉咙里,背部泌出一层薄汗,可白皙的脸蛋耳尖,后颈都附上一层嫣红。
看起来是真的可以通过疼痛来获得——?
消毒完了,罗文作嫌她的睡袍碍事,干脆整件剥下来,又用无菌生理盐水擦洗一遍。
整个过程,他都心无杂念一般,仿佛在小心翼翼擦拭一件心爱的珍藏品。
“今晚不要洗澡。”罗文作叮嘱着,从床上下来。
为了方便上药,避免药膏蹭床单上,她最后是侧着的,黑发铺在枕头上。
她眼睛湿润,任谁看了去都有恻隐之心。
罗文作在床沿坐下,俯身靠近她,低声啜泣换来他以俄文低低呢喃:“亲爱的,有没有人曾对你说过,你双眼很迷人。”
谭山崎没听懂,像犬系小动物般懵懂地看他,下巴颏却绷得线条死紧,牵动了口腔里的伤口,她轻轻闷哼一声。
想用手背擦拭湿润的眼睑,却被罗文作横手阻挡,抚摸着谭山崎坚韧的侧脸,流连于没有受伤的右脸,平日的字正腔圆过到嘴边都变成了冰冷的气声:“哭得真叫人心碎。”
“将自己搞的这么狼狈。”他似乎叹了一口气,倒出一点白色结晶粉末在指腹,拇指伸进她的口腔,轻揉着她受伤的内壁。
谭山崎抬手捂他嘴巴,偏偏自己的嘴巴也在被侵犯着。
“不是你想的这样。”她口齿含糊的,话也说不清。
“别说话。”罗文作不再说话,轻揉着她的口腔内壁,直到粉末都涂抹上去,才不疾不徐抽回手,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
上完药,罗文作坐在床边。
“现在,来说说?”
刚平复下来的眼睛,一瞬间又慌乱起来。
她看着罗文作,眼红红:“你一定要听吗?”
“你好像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不,我只是难以启齿。”
光是想着,眉头就要皱着,眼睫干了又湿。
不过就是一个遇人不淑的故事,放在狗血八点档都不新鲜了,可她期期艾艾地嚅嗫着,有什么被打破了一般,没说出来姑且可以当作没有人知道,勉强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没有遭遇人渣的奇怪癖好鞭打。
说着越来越激动,她泣不成声地捂着半边脸,有意识地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几个大口呼吸下来,脖子都是汗,哭泣的劲儿终于被压下去。
空气却仿佛凝结一般,不知过了多久,罗文作的眼睑盖下来,所有的阴郁仿佛都被他压在眉骨下,阴影一片。
甫一平静,罗文作便压下来,他轻声地,“告诉我,谁干的?”就算是气声,该重音的都咬得很死,几乎是以一种蛊惑的气息诱她说出那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