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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谋(109)

作者:也作 阅读记录

根据行程安排,他们这一队人只在奥斯陆待两个夜晚,第三天就要前往朗伊尔城, 乘船出海去看北极熊和鲸鱼。但这些都不在谭山崎的行程内, 于是到了第三天,她起了个大早与那对情侣正式告别,目送人上车离去后, 便回到楼上继续补觉。

本以为会是一个好日子, 没想到一通电话便夺走了她当下的好心情,以及大好睡眠。

她挂掉电话, 在裙子外披一件外套, 拿着手机便下了楼。

吧台没有人在, 只有前台坐着一个不熟的服务生在打盹。

谭山崎看着吧台后五光十色的玻璃酒柜,犹豫半晌,一咬牙,踩着高凳越过了吧台,穿着裙子施展不开动作,笨手笨脚的,摇摇欲坠,任谁看了都要替她心惊一番。

她平时少喝酒,酒柜里的瓶子她都不认识,随便挑了一瓶,柜子上没有明码标价,她也不知道价格,担心自己拿到了天价酒瓶,半晌还是郁闷地翻了回去,还用裙摆擦了擦桌子。

一直等到早上十一点钟,才有人姗姗来迟,将趴在吧台打瞌睡的谭山崎叫醒。

是安东尼。

她揉着眼睛,红彤彤迷糊地看人,又无措地抓眉毛,敷衍几声拿到一瓶酒,回到楼上。

后来安东尼笑着将此事报告给老板听,罗文作察觉事情不对,调来Serendipity的监控一看,方才得知在安东尼出来前,她已经在吧台颤动着肩膀,悲恸地哭了一场。

眼睛哪里是揉红的,分明是哭红的。

鉴于她表现出来的精神状况不太好,行为异于常人,又确实生得漂亮,形象惹人垂怜,易招色狼,罗文作不得不叮嘱安东尼看着她点儿,至少别在店里出事儿。

安东尼却说:这位女士几乎大门不出,近几天一日三餐固定下楼来,吃完便上楼去,每日必定小酌,昨夜问过前台要安眠药,得知没有之后就没再提了。

如此风平浪静个三四天。

这天早上,谭山崎穿戴整齐到楼下来,听到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她认出来了,是罗文作。

安东尼的英文带着苏格兰口音,罗文作的伦敦腔,但那天晚上说的却是加州腔。

谭山崎靠在楼梯拐角的墙壁,仰着头看灯。

她总是喜欢揣摩个人的口音,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也许是在初见,觉得罗文作声音好听,说话好听,可她的普通话发音却十分的不得劲儿。又或许是那年大雪纷飞,她在网吧里恶补听了全国各地的乡音。

或许是以及互联网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以前她还觉得现实或网络上,或多或少有些人会凭口音敌视外地人,但这种问题逐渐减少了很多,口音成了萌点和耍帅的点。

在上课的时候——随着身份证录入指纹越来越普遍,周霏苦没有身份证已久,与家里重逢,重办了身份证,重返校园,报了北京一所专升本大学的英文系,偶尔她不想去上课的时候,几乎都是她戴着口罩去——任课老师说,某大学设立的Accent Reduction课程,意思是消除口音,帮助英语为非母语的人群在学习英语的过程中,减少和消除由于母语的影响而带来的口音问题,不过这个词在逐渐的往‘政治不正确’的方向发展,有一些人认为,如果一部分人有口音而有一部分人没有,那么就是有一部分人说话方式是错的,这就像身高和长相一样,怎么能说天生说话的方式是错的?

这番话令得谭山崎在辨别个人口音的时候,时常反复想起,尽管她觉得有没有口音都可以,比如她自己在疲惫的时候说普通话就会不经意间带有一点家乡口音,在说英文长句的时候更是带有习惯性的普通话语境句式结构,国内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说标准普通话,但这并不能说明每个人都觉得无所谓,这个话题无论在哪里说起,都有那么一点敏感。

“你还要在那里站多久?”突然冒出的中文。

人在异国他乡的时候,对自己的母语是非常警觉的,她已经好几天没听见有人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了。

谭山崎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略显尴尬地,揪着裙子站出来。

“你很意外我还在?”她又装作无事发生地走到他所在的圆桌坐下。

刚才安东尼提到这个时间点,她该下来吃早餐了。

“她还在?”罗文作语气平静,但这三个字是带问号的。

“挪威消费不低,你现在身份不同往常,走了很正常。”罗文作正在看报纸,头也没抬,“况且同一个地方住着是会腻的,就算没回国,换个地方住也正常。”

谭山崎笑了起来。

“笑什么。”罗文作掀起眼睑看她,一怔,“剪头发了?”

谭山崎又不自然起来,摸了摸狗啃似的刘海,扭捏道:“是不是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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