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107)
不该期待。辛泽西想。
可罗文作又很怕没钱。这是辛泽西对他的一个小了解。多年来的习惯,使得他就像是身边这群人的大鹏鸟,展开羽翼兜着亲近的人。
这时候钱和权就相当重要了。
“去睡吧。”罗文作回到卡座,捡起自己的防寒服。
“那你呢?”辛泽西问。
“休息四小时,上班。”罗文作说。
“那,呃,”辛泽西看了眼天花板,“那三七怎么办?”
“你放心,她闹着玩的。”
“你管这叫闹着玩?”辛泽西咂舌。
他收到来电,谭山崎在国内根本没交过男朋友,至于她脸上的伤……鉴于谭山崎有前科,他好歹先松一口气。
“你多少留意,最近有没可疑人影。”罗文作往电梯的方向走去,“她要出门你就跟着。”
“啊,这是让我陪着玩的意思了。”辛泽西懂了。
“不用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罗文作说,“有事电话。”
回到楼上,专属于自己的客房。
罗文作周身倦怠,匆匆洗了个澡,便歇下了。
当晚,罗文作做了一个梦。
梦里,什么都听不到,感受不到了,眼前只剩白茫茫的一片,偌大白色世界将他定在原地,周围无一人。
“咻。”
一转头,是个小女孩。
长相小巧又精致,宛若小天使。
他不明所以的迎着她的视线。
小女孩再开口时,周围环境变了,变得黑天暗地,不难看出这是一个采光不好的房子。
“你也差不多该醒了。”天使面孔,恶魔嗓音,“否则我要丢你出去喂狗。”
他躺在一个板车上,也不知在这上面躺了多久,倒是盖着破旧的毯子。
他试图从地上费力站起来,这像是耗费了他的全身力气,最终也没能站起,倒回墙边,他缓了两口气,也没力气做别的,沙哑着声音问她:“你是谁?”
嗓子眼彷佛被糊了,都是沙子,他皱着眉,声音嘶哑:“水。”
女孩忽略了他的需求和问题,“还记得自己是谁么?”接收到对方不认同的视线,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总要确定我是不是在跟一个智障说话。”
她声音不高不低,童音稚嫩的嗓子反而衬得她像是一个冷血的小恶魔。
他听到自己问:“我的……同伴呢?”
“死得差不多了。”
“什么?”
他不愿是这样,可也猜到会是这样,亲耳听到还是一口气接不上来。
缓了良久,他问:“都有谁?”
她置若罔闻忽视他的声音,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反着坐下,抱着椅背,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人,像是在看一条落花流水狗,看无机质生物的眼神,在看一个死人,却自我介绍:“我叫谭山崎,姓氏是不是很熟悉?不过大家都叫我37,你也可以这么叫。”
捕捉到男人眼底转瞬而过的厌恶,她假笑了一下,然后开始脱夹克外套。
要命的是,她外套里是真空。
虽男人喜怒不形于色,可别开视线,试图躲闪的细微动作就已出卖了他。
虽然刻意不去看,但还是能看到突出于这间屋子的不对劲,尤其在所有静态的画面里,她却是生活的,是动态的,好整以暇地对他勾了勾手指。
谭山崎说:“不看么?那你可能不明白我来找你干什么。”
她的普通话不太好,夹杂着浓重的乡音,说得也很慢。
“我对女童没兴趣。”
她低着头,轻蔑的短促笑了一瞬,将挂在肩膀上的衣服拢好,倒没拉上链条,露出大约要发育的线条,可她像是并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慢条斯理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虽然你把自己放在什么君子绅士的位置上,但你想多了,我丝毫没有这个意思。”
“天冷,把衣服穿好吧。”他语气终于委婉一些。
无奈对方不吃这一套,女孩说:“你没有看到,可我都亲眼见着了,你的两个兄弟都被扔进鳄鱼河,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吗?”女孩声音轻轻地,嗓音稚嫩清澈,“我的小花园门前有颗大叶女贞,长得不怎么好看。见你血流不止,就让他们把你搬到我的小花园,埋在大叶女贞下面,给我的树积点颜色。最初他们并不愿意,认为你会脏了我的净土,直到我花了两分钟告诉他们,尸体才是绿植最好的化肥,他们才肯听话,将你搬过来。”
罗文作觉得自己该是发烧了,他头昏眼花。
“好在你够命硬,撑到他们都走了。”她托着下巴颏,啧啧称奇,“不过你可真够重的,我费了吃奶的劲儿才把你拖上来。”
罗文作看回来,森森然地看她。
谭山崎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又说:“现在来谈谈我们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