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夏(31)
“喝什么酒。”池屿点了两扎酸枣汁,瞥了贺童一眼,“刚成年的小屁孩儿,老老实实给我喝果汁。”
“不要酸枣汁啊,换成两扎啤酒!”贺童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就池哥把我当小孩儿,上晚班的时候,多烈的酒我都喝过。”
“学会喝酒了?”池屿皱眉,从裤袋里摸出烟来,脸色不愉,“会抽烟么?”
“不会不会。”贺童连忙解释,声音却渐渐弱下来,“池哥,在那种地方上晚班,总会遇到喝多的客人,逼着你喝酒,不喝也不行。”
“别干了。”池屿叼着烟,刚上的火锅很快加热出白色蒸汽,朦朦胧胧地映衬着他的脸,“赶明儿哥再给你找个班上,那地方不去了。”
“不行!”贺童摇头,“池哥已经帮衬我很多了,不能再让你因为我的事费心。这点事我还应付的来,放心吧哥。”
池屿抬头对上贺童的笑脸,没接茬。
贺童手忙脚乱地把青菜和肉类摆好,暗搓搓地将那盘特级牛眼肉放到池屿手边。
“贺姨手术钱还差多少。”池屿问。
贺童一愣,下肉的手一抖,差点把筷子掉进去。
“池哥你别问了。”贺童讪讪一笑,含糊过去,“差不多了,不用你操心。”
池屿拿起啤酒,跟贺童碰了个杯:“有事说话,别自己想笨招儿。”
“以后还得读大学去,池哥供你。”池屿朝他挑挑眉,“就考青大。”
略微苦涩的,泛着大麦香气的酒液顺着喉咙流进身体,贺童眼眶有点酸,赶紧把泪意憋回去。
“谢谢我池哥!”他笑嘻嘻地举起杯。
两个男人吃饭很快,点的酒也没喝多少。贺童吃完饭去医院看他妈,池屿叫了代驾把车开回去,自己慢悠悠地散步回迟夏。
今晚的月光很软。
池屿眯起眼睛看了会儿,忽地想起今天是农历十五。
夜空中的月亮格外的亮且圆,配上不算热烈粘稠的夏风,让人感觉心中也如这月亮一般圆满。
池屿对着月亮拍了张照片,发给夏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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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鸯离开迟夏后拦下一辆出租车,慌忙地报了地址,手指紧紧拉着车门,像是怕有人把她从车上拉下去似的。
出租车驶出一段距离后,夏鸯才缓缓放松下来。
也在这时,才想起来给何棠月发消息,告诉她自己先回家的事。
司机师傅看着后视镜,乐呵呵地问她:“姑娘,你热不热?不热的话我就不开空调了哈,吹自然风才最舒服呢。”
“嗯,我也喜欢自然风。”夏鸯答道。
司机师傅看夏鸯文静漂亮,人又好说话,一路上跟她聊个不停。要是平常夏鸯还会很有耐心地跟人聊天,但现下,她所有心思都不在这儿,只是敷衍地应和。
夏鸯把车窗落到最低,夏风尽数跌撞进后座。
今天不算热,连带着夜晚的风暑气也不浓厚。
温和风息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抚起额角的发丝,也平和了夏鸯心中的焦躁和顾虑。
她去找徐佳医生开始治疗,本就有几分赌气成分。
从夏鸯那晚知道,池屿心中有个叫“琅琅”的姑娘之后,她就一直憋着股劲儿。
他有白月光又怎样,她也有忘了的竹马。
等她把竹马记起来,不管那人现在还喜不喜欢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应该会愿意陪着她到池屿面前假意晃上一圈。
夏鸯拨弄着手机壳,想起池屿把她拦在柜台前时黑沉沉的侵略眼神,耳尖阵阵发烫。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他这样蛮不讲理的人。
总归不会再见面了。
夏鸯想,青榆这样大,避开一个人,一家书店,还是轻而易举的。
大概是司机师傅瞧着夏鸯安安静静坐在后座上的样子格外乖顺,送她到小区门口时,死活不要夏鸯的车费。
“姑娘,你长得像我闺女,但是她性子比你稍微活泼些。”司机师傅背过脸,飞速地抹了下眼睛,“也算是缘分吧,开到这儿也不远,叔不要你的钱。”
似是怕夏鸯多想,司机师傅递给她一张名片:“叔不是坏人,以后有机会包车打电话,叔给你打折。”
说完,嗖的一声把车开走了。
夏鸯捏着名片看了一眼,把它随手放进手机壳。
夏鸯到家后不久,何棠月的电话就到了。
“喂,小夏鸯,姐姐还有二十分钟到你家。”她没问夏鸯为什么独自离开,保持着两人一贯的默契,“同时抵达的还有那家你想吃的顶层餐厅的招牌菜,记得查收哦~”
夏鸯走到冰箱前,取出两听冰可乐:“我记得那家没有外卖服务。”
“哦,是吗。”何棠月的声音漫不经心,“那有没有可能我是它家黑金VIP,所以才享受了专属配送服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