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明亮, 车来人往, 川流不息。

房间内一片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雅的清香，混着一点甜丝丝的味道。

床上的人起了身, 轻手轻脚地走向阳台。

头顶的月光明媚，纯白的光晕衬得男人的五官半明半昧, 轮廓硬朗，他的背脊倚靠在阳台栏杆上, 慵懒中又带了点倦怠。

指尖的火光骤然点亮。

烟雾缭绕之间，韩司穆咬着烟蒂, 狭长而窄的双眼皮耷拉，看远处时眼睛微微眯起, 平添了几分颓废感。

韩司穆身上的衬衫扣子解开了几颗, 胸口的肌理线条袒露，隐隐约约间, 胸口还有一块浅淡的牙印。

他嘴里叼着烟，伸手摸了摸那块牙印。

还挺疼。

刚刚小姑娘从梦里醒了过来，刚好他也没睡着，所以就伸手逗弄了一下还没睡醒的她。

黎雪可能不太习惯跟别人一起睡觉, 所以不太清醒的时候，她从他怀里溜了出来，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他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谁知刚将她揽入怀里, 黎雪就张嘴咬了他一口......

韩司穆看着远处的灯, 轻叹了一声，指尖的星火也在慢慢褪散。

不知道黎雪什么时候才能适应他的存在。

韩司穆将手臂搭在栏杆上，目光遥遥地眺望着远处，嘴里含着烟，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三年前的那个晚上。

还记得，那时是七月份，夏天。

空气中的燥热闷得人头昏眼花，街边的小摊档还亮着，暗红色的白炽灯光下，黎雪坐在路边吃着刚出炉的煎饼。

小姑娘的身影单薄瘦弱，看上去形单影只的。

她吃着煎饼，用头和肩膀夹着手机打电话。

韩司穆坐在车内，不敢靠近，只能躲在对面的街道看着。

小姑娘嘴里含糊地说着：“没事，资金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先将工资发给员工。”

“现在有几个客户都还没回款，我今天去催了，他们财务说再过几天。”

“帮帮我吧，给我两天时间就好。嗯嗯，谢谢你！”

韩司穆从助理那里得知。

黎雪的公司最近受到严重的资金断裂，几家回款走了合同的漏洞收不回，员工工资发不出，公司即将面临解散。

这是她创业以来，最困难的时候。

小姑娘挂断电话，三两下将手中的煎饼吃完。

包装袋空了，她也哭了，整个人埋进手臂里，双肩颤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韩司穆感觉心脏是一抽一抽的疼，连忙拉开车门准备下去。

可当他刚打开车门时，一个男人出现在黎雪身边，递给她一张纸巾，又蹲下来跟她并肩同坐。

两人像是认识的，而且关系看上去并不简单。

韩司穆不敢冒进，只能远远地看着。

黎雪哭得都咳嗽了起来，一张小脸因为憋气而变得通红，她旁边的男人又递过去一张纸巾，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男人朝她张开双臂，低声说了句什么。黎雪抬头，慢慢伸手抱住了他。

看着两人相拥，韩司穆心痛得难以呼吸，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刀割了一样。

一刀一刀地刺下去，扎在最致命的地方。

那时，他只恨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而是别的男人。

在黎雪最无助的时候，他却只能远远地看着，看着她的脆弱，看着别人出现在她身旁，安慰她、抱着她。

顶替他的本该在的位置。

韩司穆将拳头慢慢攥紧，瘦削流畅的下颚弧线紧绷，眸光越发的瘆人。

他没再多做停留，转身上了车。

车子发动，一路直上。

十分钟后。

车辆又回到刚刚的那个地方。

黎雪和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

......

烟蒂已经燃烧殆尽，空气中也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烟味，身上的味道有点浓，看来暂时不能回去睡了。

韩司穆将烟头摁灭，又去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喝。

转头就见房门开了。

黎雪揉着眼睛，整个人都没清醒，睡眼朦胧的，头发有点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韩司穆连忙过去，将她抱在怀中，低声问：“你怎么出来了？”

可能是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她躲了一下，迷迷糊糊道：“你怎么抽烟噢？”

心尖上猛地一跳。

他心急地轻哄道：“不抽了，以后都不抽了。”

黎雪没睡醒，适应了一下他身上的味道，重新将他揽入怀中，脸埋进他的胸膛里轻蹭，嘀嘀咕咕地说了句什么。

韩司穆低下头，渐渐才听清她说的话。

“怎么这么大一个小煮男不见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撒娇，“吓得我只能出来找找。”

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韩司穆轻轻地将她揽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