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温和地说,“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为什么会抽烟。”说着,他冷不防向前一俯身,用两根手指扣住她的下巴,扳向一边,在她的耳边低语,“看见了么。抽烟的都是坏女人。你像蜜罐里长大的孩子。”
他说的是酒吧角落里的一个女人,那是一个有些衰老的金发女郎,穿着紧致的连衣裙,腿上一双半透明的长筒丝袜,绒球拖鞋在她翘起的一只脚上摇摇欲坠。她正倦怠地举着小小的化妆镜,在喧嚣迷离的灯光下涂唇蜜。
“为什么说她是坏女人?”她迷惑地问。
他笑了笑,松开她的下巴,往吧台上一靠,用手指关节点了点桌面。男招待递给他一杯调好的鸡尾酒。他端起细长的酒杯,一饮而尽,轻蔑地说了句法语。
多莉会法语——她曾交过一个喝醉了就喜欢说法语的英国男友。
乔森说的是,因为我上过她。
她假装没听懂,疑惑地望着他,心却在砰砰狂跳。她想,他肯定有过很多情人。太好了。他彬彬有礼的一面绝对是假象,她迫不及待想看见他真实的一面。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抚摩过多少女人的面颊,那双深邃的眼凝视过多少女人的眼睛,那两片冷漠而轻蔑的唇吻过多少女人的嘴唇?她光是想一想,半边身子都要软了。她太喜欢他了。他是她这段时间最满意的猎物。
“没什么。”他笑着说,“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抽烟?”
她眨眨眼睫毛,扭身面对吧台,似乎有些难堪,又有些悲伤,还有几分娇媚的羞怯:“我上学的时候,不太受欢迎,男孩女孩都不喜欢我,他们聚会从不邀请我。我很着急,想要融入他们……”她咬住下嘴唇,轻柔地叹了一口气,“他们说,只要我当着他们的面,抽完一盒烟,就让我跟他们玩。”
“小傻瓜。”他说,“你答应他们了?”
“当然,”她略带忧郁地微笑着,“我太寂寞了,想要朋友。”
毫无疑问,都是假话。她从不缺朋友,从小到大她都非常受欢迎,男孩女孩都喜欢她。上学期间,她没有和任何一个同学闹过矛盾。抽烟是她主动学的,因为男人们都抽烟。她从不抽女士烟,只抽辛辣的烤烟和雪茄。
“我看得没错,你果然是一个善良的女孩。”他说着,取下了她口中的香烟,熄灭在烟灰缸里,“但是抽烟对身体不好,以后还是别抽了。”
多莉眨巴眨巴眼睛,内心却闪过一阵强烈的厌恶。她讨厌被控制。可惜大多数男人都希望像操控木偶那样操控女人。
“好,都听你的。”她乖巧地说。
乔森微微一笑,对她的顺从十分满意。按理说,接下来他们就该直奔主题,像那些寂寞男女一般紧拥在一起,跌跌撞撞地走进昏暗的旅馆里;但他不是一个急色的男人,女人也不会喜欢饥渴的男人。有时候适当地保持距离,能更好地发起进攻。
他看了看手表(故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抬起手,让她看见表盘上的标识):“时间不早,我得走了。答应我,早点回家,可以吗?这里太危险,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怕你受伤。”
她为难地微笑着。花花公子最大的优点就是知情识趣。果然,她这么一笑,他就懂了她的暗示,主动问道:“这样,我送你回家,可以吗?”
“当然可以,”她轻轻地说,“希望不会太麻烦你。”
“怎么可能?”他笑。
他的车是一辆低底盘的敞篷跑车,明黄色的车身,即使在黯淡的夜色下也亮得惊人。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先坐进去,然后才在驾驶座坐下,握住方向盘和变速杆,发动跑车。
他是一个英俊、富有、不慌不忙的花花公子,至始至终都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他可以像一些粗俗的浪子一样,不管不顾地抚摩她修长的美腿,吻上她微张的小嘴。她绝对不会反抗。但那样就太没意思了。他更希望她像一条忠诚的小母狗似的,卑微地祈求他的怜爱。
很快,她的公寓就到了。多莉穿上白色皮草大衣,拿着手包,走下敞篷跑车。
“谢谢你送我回家。”她不好意思地说,转身就要走。
“等下,”他叫住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他没有向她索吻,她一定失望极了吧),“晚安,做个好梦。”
无聊的问候。多莉想,也回了一句晚安。
等乔森的跑车离开后,她冷漠地收起笑容,脱下高跟鞋,提在手上,揉了揉酸痛的脚后跟,光着脚踩在鹅卵石小路上,一摇一摆地走向公寓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