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ris：我真的很难过，我对他做出了很残忍的事情，大概从高中的时候，我就不该放纵自己接近他。]

[Doris：我好想健健康康的爱他，也健健康康的被他爱着。]

祝瑶光也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居然只能和网友聊这些话题。

大概是把自己压抑太久了，在Etoile提出问题的时候，她回答得很直白。

[Etoile：你生病了吗？]

[Doris：其实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只是没有勇气告诉身边的人，怕他们从此不再爱我，作为重度精神患者，我在不受控的怀疑所有爱意。]

[Doris：抑郁症不只是在伤害我，也伤害着我最爱的人。]

这段话发送过去后，对面沉默了好几秒，祝瑶光在这几秒钟里，意料之中的扯了扯唇角。

果然不会有人喜欢听到这种话题。

却没想到，下一秒，Etoile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什么时候的事情？]

关于病情的聊天已经开了头，后面就再也没有值得隐瞒的东西，祝瑶光心里仍旧在漏风，没有任何情绪的敲击屏幕。

[Doris：不记得了，很小的时候吧，去医院确诊是高中。]

这话没有撒谎。

祝瑶光已经忘记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世界对她而言再也没有任何吸引力，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的，也没有人告诉她。

只是随着年纪长大，她发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

旁人总能对生活充满期待，可是她做不到，所以特地去了趟医院。

[Etoile：为什么不告诉他。]

[Doris：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可以隐瞒一辈子。]

[Doris：有些话说出口，就感觉是在博取同情，我想要他爱我，但如果他有一天想要离开我，我不希望他不忍心。]

祝瑶光输入到一半的时候，看着自己编辑的内容，莫名就有些感慨。

当时的她当然想要陆应许的爱，但这份爱本就出自欺骗，她不希望再蒙上一层道德的绑架。

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

陆应许深爱着的，就是这个糟糕的祝瑶光。

间隔短暂两秒，手机屏幕里传来新消息。

[Etoile：可以把我当成垃圾桶。]

好久没有感受过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她心里勉强得到了些许安慰。

没有立即回复，祝瑶光推开阳台的落地窗。

透明玻璃遮挡在胸前，她单手搭着栏杆，随便往外一眼就能看见整个余北市一成不变的高楼大厦，永远繁华、屹立不倒。

祝瑶光垂下眼睫，低声念了一句，“陆应许，我好难过。”

没有回复，她也猜到不会有任何回复。

转身来到阳台的躺椅上，调整着姿势侧躺在上面。

温暖阳光沐浴在身上，有种舒适的错觉。

祝瑶光重新垂眸看向手机屏幕，快速敲击着输入法的键盘。

[Doris：你大概没有体会过。]

[Doris：但他只要稍微对我好一点，我就会害怕。]

[Etoile：害怕什么？]

[Doris：害怕失去他。]

[Doris：我一定会崩溃。]

发送完毕以后，祝瑶光盯着聊天框右侧的文字，只觉得自己说得很恐怖。

离开某个人就会崩溃什么的。

这一秒她真心觉得。

如果有选择的话，陆应许还是只爱着另一个自己好了，至少她伪装出来的样子，还能给他带来正向反馈。

而不是心里阴暗的想要被他从万里深渊拉上去，或者带着他下坠。

与此同时，屏幕里弹出新消息。

[Etoile：可以问一件事吗？]

[Doris：可以。]

[Etoile：失去他会崩溃的话，为什么要离开他。]

一个不知道怎么解答的疑问。

祝瑶光抿了抿唇，不想说任何人的坏话，岔开了话题。

[Doris：当时遇见了一些事情。]

[Doris：继续下去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他大概会不再爱我吧，所以我自顾自的觉得，没有我，他一定会过得更好。]

幸运的是，对面好像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

[Etoile：你是做不到相信他会一直爱你吗？]

[Doris：我是相信的，但我总是不受控制的怀疑，情绪上来的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恨全世界，那个歇斯底里的样子太难看了。]

[Doris：无论如何都不想被他看见。]

不知不觉已经自顾自的发泄了半天的情绪。

祝瑶光突然清醒过来：[不聊这个了，心理医生都没能解决的事情，和你聊起来也只是在转圈，说点轻松的话题。]

[Etoile：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说的话都能灵验。]

[Doris：什么？]

[Etoile：现在我说，你会好起来，重新拥抱你的爱情。]

[Etoile：记得请我吃饭。]

Etoile安慰人的方法真是独特。

祝瑶光失笑，回复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