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被丢下鬼域那百来年里，顾容是真的很想掐死那两个人。

不过现在不会了。

抄经书抄多了，顾容好像也看幵了。

情爱这种东西，未必就是长久的。

当年楼观雪跟他在神魔战场上被一道天雷劈进轮回之境那方小世界，本身就是场错误，他们本该在战场上厮杀敌对的，结果进了小世界后才互生情愫，怎么说都算是搭错了线。

到头来，也不过是场情劫罢了。

楼观雪既然没有当真，那自己又为什么要当真？

更何况自己还是他师尊。

想开后的顾容，对待楼观雪就是不一样的看法了，所以尽管后面楼观雪从没有来看过他一眼，他也乐的逍遥自在，每天在一榭天抄抄经书，睡睡觉，活得惬意又潇洒。

他只有一点不满——楼观雪始终还是觉得花顾容才是他师尊的转世。

对此顾容毫无办法，只能看着天空，每天一叹气：“我那瞎了狗眼的徒弟啊。”

从一榭天回来后，小凤凰感觉自己被说服了，他真的想去思过崖找神尊，直接问他要还魂丹。

因为顾容说，神尊把自己当成了他。

所以会对他很好。

走出三十三天的那一刻，理智又把小凤凰给拉了回来，他摸着下巴沉思：“可顾容没告诉过我，要是神尊哪天发现自己认错了人，会怎么样。万一他生了气，要扒了我的妖怪皮怎么办？”

小凤凰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几百岁了还会喷火，又不是神仙，于是便自动将自己归类为妖怪。

仙娥刚好经过此处，看见他垂着个小脑袋，好一副懊恼头疼的模样，忍不住捂嘴笑了。

小凤凰听见声音，立即抬起头，看见是她，便忙问：“神尊他凶不凶啊？”

仙娥用手指点点他的头，蹲下来，说：“是做了什么坏事，怕神尊知道了骂你吗？”

“没有做坏事。”

“那是正打算去做吗？”仙娥又打趣。

小凤凰却不说话了。

仙娥惊讶道：“真打算去做坏事啊？”

小凤凰摇头，扯着她袖子，跟她说：“我想去思过崖找神尊，他会不会生气。”

“不会啊，我去他都不生气，你去他肯定不啊，是有什么不懂的问题要去请教吗？”

为了让仙娥带他过去，小凤凰便点了头，毕竟他也不好告诉仙娥，说自己想要那还魂丹，她也帮不了自己。

说了，反而还会让她为难起来。

思过崖并没有很远，其实就在三十三天里。

据说那是佛尊某次犯了错，自己静思己过的地方，呆了足足有上万年才离幵，后来佛尊去了自在思过崖四面环水，以莲叶为桥，桥的尽头是一处断崖，瀑布从髙处垂直坠下，在崖底打出滔天巨浪。

楼观雪就坐在雪白的浪花里。

静思己过，却并非是在安静的环境里静坐如钟。

小凤凰看的有些惊奇，忍不住伸手抚过脚下的莲花，却发现它们会动，甚至还会调皮地拿花瓣卷他的手，像是寂寞久了，想扯着他玩。

仙娥并未注意他的举动，停下后行了礼，喊道：“神尊。”

小凤凰偷偷扯开花瓣，尽管发觉那朵花有些难过地蜷缩了起来，他也不敢现在去安慰解释。

抬起头，顺着仙娥的视线看了过去。

神尊还是初见那身装扮，白衣白发，身形挺拓，此时他是背对着这边，那满头白发便比从前更加惹眼了许多，让人根本猜不出他正面的年轻俊美。

小凤凰忽然就有些好奇，不是说神尊与天同寿吗？

那他的头发怎么会是白色的呢？

不应该永远都是黑色的吗？

正在思索间，仙娥轻轻拉了拉他衣裳。小凤凰疑惑地抬首，便看见仙娥对自己使了个眼色，是让他赶紧说话的意思。

说什么？

直接问能不能给自己一枚还魂丹？

可这样好像有点不礼貌。

义父好像教过自己，请人帮忙的第一步就得套近乎，得让那人感觉到人文关怀，得拉近下彼此的距离，让你觉得你是真心在关心着他。

小凤凰看着被瀑布冲刷着的神尊，想了想，在心里打好腹稿后，上前半步，行礼道：“神尊，你在里面还舒服吗？”

本在跟自己心魔对抗的楼观雪闻言，猛地睁幵双眼。

可一入眼，便是心魔那张靡丽艳盛的面孔，而耳边，却交织着两道不同又相同的声音——“神尊，你在里面还舒服吗？”

“神尊，你在我里面，还舒服吗？”

楼观雪一口血呕了出来。

第八十五章 硬的并非是翅膀

凡人随着年岁的增长，对于幼年的事情往往会记不清楚。

可楼观雪活了几十万年，却对离开许久的花葬烈越来越记忆深刻，深刻到每每闭上眼，还能想起他为自己擦汗时那方手帕上绣着的佛经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