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楼太高了，街道上黑乎乎的一片，展睿哲渺小的就像蚂蚁一样，什么也看不到。

手机响了起来。

叶舒然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

“叶总。”展睿哲青涩地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叶舒然蹙眉：“你怎么来的？小心被记者拍到。”

听筒里只有展睿哲清浅的喘息声，他似乎平稳了一下呼吸才说道：“我跑过来的……我……我就是想说……我是真的喜欢你，叶总……”

展睿哲的声音颤抖着。

叶舒然仿佛能想象的到，展睿哲站在街道另一边的角落里，一边害怕被人发现，一边巴巴望着叶氏的大楼，他的目光澄澈而炙热，单纯至极。

“我不要你给我资源，我不在乎有没有人气，能不能出道，我就是喜欢你。”展睿哲斩钉截铁地说着。

他今天被宋星语冷嘲热讽的说了一番，话已经到很难听的地步了，展睿哲虽然没出过社会，但不是傻子，他知道宋星语的意思，无外乎觉得他是在跟叶舒然套近乎，想借机得到些好处。

叶舒然无奈地听着展睿哲在手机里的话，轻轻叹了口气：“你没追过女孩子吗？”

展睿哲愣了愣，不知道叶舒然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没有。”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天可见怜，展睿哲同学前二十年的人生里，还真的是没追过女孩，也没喜欢过什么人。

“二十岁的表白，不应该是你站在我面前，送给我一束玫瑰花，或者什么礼物，然后放着漫天的烟花，有一堆起哄的路人跟我说答应他答应他吗？”叶舒然道。

“听着有点土。”展睿哲诚恳地回答。

叶舒然笑了起来，这小子还真是个直男。

她把额头抵在落地窗上，玻璃带着冰凉的触感沁入，让她冷静了一些。

“你的真心很值钱吗？”她淡淡地问道，强打起精神来，“你说你什么也不图，可你什么也给不了我。”

手机里的呼吸声都仿佛跟着轻了下来。

六月下旬的夜，带着丝丝凉意，冷酷得沁入展睿哲的骨髓里。

“展睿哲，想追我，你得像个男人，而不是一个大男孩。”叶舒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刽子手，一刀刀地捅进展睿哲的心里。

她喜欢这个男孩子，觉得他帅气又可爱，但她还没有到为展睿哲冲昏头脑的地步，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接受他，叶氏传媒的财报在叶舒然心中，可比这个男孩重要多了。

暖被窝的人常有，而摇钱树可不常有。

叶舒然努力把自己抽离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一片黑暗的街道。

不知何时，电话被挂断了。

外面一片平静，而叶舒然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展睿哲没有回公寓，他在一个24小时便利店里，买了一包烟，坐在台阶上整整抽了一夜。

他一直不会抽烟，哪怕很多体校的同学都是老烟枪，但展睿哲却始终不喜欢那呛人的味道。

而这一晚，他学会了，刺鼻的味道涌入鼻腔，而后是剧烈的咳嗽，辛辣让他剧烈地咳嗽着，眼角都跟着湿润起来。

两天后，未来新星第四期的录制开始，而重新剪辑过的第三期节目也终于送到了叶舒然面前。

感谢后期人员熬秃了的头发，涉毒的六名选手已经被马赛克糊的严严实实，再没有任何镜头，叶舒然瞧着被剪辑的面目全非的第三期，也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这六名选手，都是人气极高，节目组损失很大啊。

而因祸得福的是，展睿哲的排行一跃而上，加上他之前古风少年人设出圈，锁定一个出道位已然没有问题。

第三期的拍摄主题是突破，要求选手们突破以往的习惯，排演一个和过去完全不同的舞台。

展睿哲正是因为这个考题，和陆天搭上了线，和陆天的乐队合排了一个很是不错的舞台，有中国风也有摇滚。

陆天在音乐方面不愧是天才，竟然独立完成了编曲，而展睿哲在里面则负责一些舞台表现，和少量的唱歌。

这个节目完全是展睿哲和陆天搞出来的，双方的经纪公司都没有提供支持，而展睿哲确实很有些天赋，已经明显摆脱了起先两期的生涩，越来越出彩。

他生来就能吃这碗饭，叶舒然一边感慨，一边免不了五味陈杂起来。

这样的男孩，等他人气渐高，站在食物链的顶点，不知要有多少诱惑，多少美色前仆后继，那到时候，他还会如那天夜里一般，躲在角落里，真挚地说我喜欢你吗？

大约是不会的吧。

叶舒然不是悲观主义者，但一个二十岁的男孩，心性又怎么会定下来。

节目的最后是一个访谈，节目组完整保留了展睿哲的，但在文件上打上了一个存疑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