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泥小火炉(8)
我的手很冰,他一下就醒了,我来不及收回手,他就握住了我的手,哑声问:“外面很冷吗?出去拿外卖怎么没穿外套?”
我愣住,他的眼神也慢慢清明,从温柔变得疏离陌生,也渐渐松开了手。
我收回手,感觉他这两秒内看我就像在看两个人,尴尬说道:“粥好了,起来吃饭。”
“嗯,谢谢。”
齐仲勉从沙发上撑坐起来,我起身低头看他说道:“实在难受就去看医生吧。”
“不需要。”他很固执。
“随便你,反正难受的是你自己。”我也很冷硬。我的脾气很像石头,小时候同学给的绰号也是石头,而宝石就是石头的一种。
齐仲勉在吃粥,我在他对面吃烧烤小龙虾,还喝饮料。我吃得狼吞虎咽,他吃得优雅干净,他先吃完收拾起身,把碗勺送到厨房。不一会,我听到洗碗声。
齐仲勉洗好碗出来,经过摆满酒的酒柜前停下,我以为他要喝酒,结果他蹲下身打开酒柜最下面的小柜子,拿出一个医药箱。
他在医药箱里翻找了会,我问他:“有找到退烧药吗?”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拿出一盒药盖上了盖子。
齐仲勉拿了药离开了餐厅,丢下一句话:“我晚上住在这。”
我吓得手里剥好的小龙虾都掉了,大声道:“不行!”
但齐仲勉压根没听到,等我吃完收拾完到客厅找他理论时,他已经上楼,反客为主进了浴室在洗澡。
我走进连着浴室的衣帽间,就看到有个衣柜半开着,里面挂着男士衣服,很明显的同居痕迹,我不由呆愣住。
我早上没有很仔细查看自己的家,浴室里可见的东西都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等齐仲勉洗完澡出来,里面赫然多了他的洗漱用品。
而他洗完澡还很自然用了我梳妆台上的护肤品,然后拉开被子就上了床,他睡的还是我平时常睡的那边,床头摆着书。
“喂,你晚上真的要住在这?”我站在床边拘谨得像个客人。
“嗯,我睡一觉就会退烧。”齐仲勉说道,他翻了个身背对我准备休息。
我一时无言以对,最后不由置气说道:“我去睡客房。”
“嗯。”他立马表示同意。
我气得离开了房间。
客房就在主卧隔壁,是个小房间,我打开灯就发现床头柜上摆着一个药盒,走上前发现是胃药。
原来齐仲勉刚才拿出来的是胃药,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放在这个房间。直到这天晚上,我睡到半夜胃疼,冲进浴室呕吐了半天才知道原因。
我的肠胃功能一直不错,哪怕是高三那年大病,我会有些反胃症状,但从来没有这么吐过。
现在,我的这种呕吐好像已经成为习惯,吐得很迅速,我有些心慌,不确定自己怎么了。
我吐完抱膝坐在浴室地板上,心想自己到底怎么回事:看上去生活无忧,却有个关系奇怪的未婚夫;
不仅如此,我和身边所有人的关系都看上去有些紧张,身体状态似乎也不太好。
春夜带寒,地板凉如水,我吃了胃药等疼痛缓过后,回到床上迷糊继续睡觉,周遭的环境让我感到陌生又熟悉。
我睡得很浅,被冻醒时发现才四点多,天都还没有亮,我爬起来潜回主卧想找毯子。
我轻手轻脚打开门,却见幽暗的室内亮着一盏床头阅读灯,齐仲勉靠着床头正读着我的书。
第六章 洞知者少,啖瓜者多(2)
我应该是爱看小说和散文的,高中时期爱毛姆,最爱他的《情迷佛罗伦萨》被他利落像尖刀般的文笔和故事所吸引。
但现在我在这个家里的两个书房里,很少看到小说和散文,更多的是名人传记,财经和管理类的枯燥书籍。
而我摆在床头常翻阅的书更是艰深:
《周易》、《论语大学中庸》、《道德经》、《周易·系辞传》在这四本书下面,有一本装订成册的白纸,上面画写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八卦有数字有文字。
齐仲勉此刻在翻的就是《周易》而我推进门的声音打扰了他,他抬起头看向我,问道:
“怎么还没有睡?”
完全是主人家的姿态。
“你怎么还没睡?”
我反问。
“睡醒了,出了一身汗,烧退了人就清醒了。”
齐仲勉望着我,神色思量,估计是在想我半夜潜回房间来干嘛。
我没想和齐仲勉解释太多,挺直腰板径直走进衣帽间,打开灯翻找可能藏毯子的柜子。
我找了好一会没有找到,身后投来一道影子。
“你到底在找什么?”
齐仲勉问道,他半倚在门边看着我。
“毯子,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