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信的目光忽地深邃起来。从他的视线中,可以看见她的睫毛纤长卷翘,根根分明。她咬着的下唇如枝头微颤的红樱桃,汁液饱满,鲜嫩欲滴。那一秒,仿佛有“啪”的一声在耳畔响起,他心中绷到极点的一根线断了。他忽然生出了想吃下这颗樱桃的冲动……但李长信强硬地克制着自己。
有的路,哪怕仅仅迈出一步,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他与她是不可能的,他也绝对玩不起。
李长信双手捏握成拳,就在他极力抑制自己、让自己无动于衷的时候,叶繁枝忽然踮起了脚,凑过来,碰触了他的唇。
自打医院的那次见面开始,她就不知不觉喜欢上了他,每每遇见他,心中就如同岩浆在翻涌,经久不息。
然而,他不喜欢她。
他所有的拒绝她都懂,如今已经是从暗示变成说出口的明示了。她亦有自己的骄傲,也断不容许自己这样继续下去。所以叶繁枝只是想吻他一下,以纪念这一段单恋而已。
李长信猝不及防,那一刹那,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忘了反应。他只知道唇上的触感,柔软甜蜜。
该死的!这颗樱桃比想象中的更可口万倍。
他应该推开她的,但是他没有。他非但没有,反而失控地探进了她嘴里,品尝她嘴里的甜香,与她唇舌纠缠,一再加深了这个吻。
夕阳的橙红光芒从老旧百叶窗的缝隙探入,条状般地印在两人身上。屋外孩子们的玩耍嬉闹声一阵接一阵地传来。这般热闹喧哗,益发将屋内衬托得悄无声息,落针可闻。
李长信的耳边只有彼此渐急渐重的呼吸声。
他第一次如此失控,如此放肆放纵。他用尽了各种方式吻她,或轻或重,或深或浅,或粗暴或温柔。叶繁枝都不拒绝,任他在唇齿间肆虐,任他为所欲为。
这个吻,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
有顽皮的孩子不小心将球踢在了窗户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剧烈声响。李长信顿时清醒了过来,猛地一把推开了她,后退一大步。叶繁枝软软地跌坐在床上,唇畔红肿,迷迷瞪瞪地瞧着他。
安静狭小的卧室里只剩彼此剧烈的喘息声和心跳声。
“李长信,我喜欢你。”
彼此之间的那层纸终于是被她给捅破了。
“可是叶小姐,我并不喜欢你。”李长信双手捏握成拳,这样回她。他无比痛恨自己刚刚的失控,但又不得不承认她的吻该死地美好。
叶繁枝凝视着他缓缓微笑,犹如枝上繁花次第盛放:“你骗我。你吻我的反应告诉我:你也喜欢我。”
“叶小姐,那只是你的错觉。这世上,只要是个‘直男’,都喜欢跟美女接吻。我也不例外。”
“李长信,我喜欢你,很喜欢。”叶繁枝一错不错地望向他的眼睛,又轻又缓地说了一遍。
似天边的星辰坠入其中,她的眼晶莹闪亮得叫人沉醉。李长信只觉得自己即将沉浸其中。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深吸了一口气,说:“叶小姐,以你的条件,你根本不必委屈自己。我实在是不知道你瞧上我哪一点?在医院,比我业务能力强、比我长相好条件好的医生比比皆是。”
叶繁枝笑了,而后歪头看他:“可是他们我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李长信。”
李长信实在无法抵挡她的眼神,只好别过头强迫自己不去看她:“叶小姐,实不相瞒,其实我有女朋友的,她叫徐碧婷,目前在美国。等她回来,我们就会结婚。对不起,刚刚是我失控了。可是你要明白,只要是个‘直男’,根本没有人可以拒绝像你这样的美女主动亲吻的。我不是圣人。”
叶繁枝的脸骤然涨红了起来,而后,又一分一分白了下去。
李长信知道自己伤了她。但这层纱揭开了,这便是不可避免的事。
“叶小姐,不早了,我送你出去。”李长信毅然转身出了房间。他甚至没有勇气回头看她一眼。他怕自己会再度失控。
屋外天色阴霾,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叶繁枝上车前,已恢复了初见时的冷傲骄矜,连句“再见”也显得多余。但李长信注意到她握着包包链子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指节处根根泛白。
他目送她开着车子远去,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不多时,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从天空落下来。
李长信要的只是简简单单的男女关系、简简单单的婚姻和简简单单的人生道路。
叶繁枝这样的大小姐,他实在是高攀不起。
古人常说:齐大非偶。半分不假。
但后来,还是出现了差错,偏离了李长信所设定好的轨道。
那是他始料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