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不慈悲(246)
火苗触及到头发很快便大范围燃烧起来,叙燃没有过多在这上面浪费时间,见短暂逼退危机,便迅速向后退着想要离开这片区域。
下一秒,她整个人的身型顿在原地。
不知何时,不仅是脚下站立的地面,包括房间的四面墙壁与摆设,竟然全部深陷于大片大片的头发当中。
一切都被如海洋般的诡物吞没,叙燃站在里面,像是食物落进蠕动的肠胃,一点一点地被扭曲内壁纹理所吞噬。
这不是真一点活路都没有吗?!
她嘴角弯起着大骂,道果然还是他们不做人,说要在今晚弄死所有新娘,那么就真连缓冲都没有一上来就是处决。
被这些蠕动着的头发绞死成肉泥,与被完整地剥皮,两种死法都无比残忍,也难怪历来那些死去之人会拥有如此浓重的怨气结成魇鬼。
眼下,房间里甚至都没有落脚的地方,无论踏在哪里,下一秒都绝对会被碾碎在头发中。
叙燃指尖深掐在掌心中,也顾及不了这么多抬手便开枪射击。
几道扣动扳机的声响后,却没有一道子弹从枪口迸发,她瞬间明白过来这也是成为新娘之后的限制。
“……”
眼看着即将被绞死,叙燃最后回头,望了眼房间中唯一一处没有被头发覆盖的地方。
那是一扇窗户。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叙燃还靠在那扇窗户边跟蔺长缨插科打诨,如今,那里却是唯一露出来的地方。
可是,新娘决不能在祭祀典礼开始之前离开房间。
参考蝶兰最后的结局,其后果不亚于被绞死。
“……开什么玩笑。”
叙燃嘶嗬着笑了笑,几乎没有半点犹豫,朝着那扇窗户的位置狂奔而去。
就算是死,怎么可能是死在这种暗无天日的房间里。
“不行!”
突然间,赤珠焦急的声音响起在耳边,但他的身影却在入夜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
“我现在没办法过来帮你,但是你千万不能离开这间屋子,算我拜托你,可以吗?再坚持一会!”
叙燃嗤笑一声,“你自己过来这个地方待一会就知道了。”
她脚步不停地朝窗边的位置跑,赤珠在短短一段时间之内好话歹话说尽,却没能换来对方的回心转意。
最终,他这样道:“你愿意相信我吗?你就信我这一次,就像那时候一样,可以吗?”
——这人跟“新娘”有旧情。
在听到他话语的第一时间,叙燃先是嗤之以鼻,随后脑中冒出的念头就是这个。
赤珠在某种意义上非常熟悉整套流程,甚至包括新娘会遭遇到各种所谓“考验”实则不同死法的过程。
她的手掌撑在此刻唯一没有被卷入的窗户上,暗忖道:如果现在这里的是个真正的新娘,她会不会相信赤珠的话。
“……”
叙燃突然笑了一声。
她微微偏过头,望向只有声音存在的大片头发虯结之处。
“兄弟,从白天我就一直在想,新娘这个角色的定义是什么。”
“被献祭的,被拯救的,被牺牲的,被爱着的,被怨恨的……”
“就好像这个角色一直以来都是为了这样的情感而存在的。说实话,从你身上我没有感受到恶意,这是很难得的一件事情,我知道至少在这一刻,你对我是没有恶意的。”
赤珠的声音像是顿在原地,乃至满屋子律动扭曲的头发,甚至都好似停滞了一秒。
叙燃伸手推了下那扇窗户,边缘纹丝不动,于是她腰部发力,抡起手肘狠狠撞击在窗框之上!
木头碎裂的动静中,与她手中爆裂动作不相符的是佛修的语气,她平静重复着这样的问句。
“可是,新娘为什么,不能自己救自己呢?”
手肘一下又一下地砸在窗户边缘,很快,随着金属的凹陷断裂,叙燃伸出手臂穿透木板,从外面将锁给打开了。
她撑起有些肿胀的手臂从窗沿上一跃而出,没有一丝的犹豫不决。
院子里没有人,也没有其他动静,就好像一切恐怖的事物都只存在于那间小小的、囚禁着无数新娘的房间里。
“……可是逃出去了,又怎样呢?”
赤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似有悲哀,“你反抗不了的,出去也是死,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一声枪响落在尾音上,佛修头也不回地朝着更深层的夜里走去。
“但我现在没有死,这本身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不代入角色就会触发死亡条件,更别提违背镇子上的铁律,在典礼没开始之前就自己从房间里跑出来。
那个“疯了”的蝶兰,就是在一个夜里跑进了山上,随后永远地溺死在那条河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