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纸条(19)
方北夏放大仔细看,好像是,又好像不是……除了那撮白毛,好像哪哪都不像。
土狗长大过程就像开盲盒,小方消失的时候还是几个月的小团子,她不知道它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更何况已经十年了,人的记忆是有偏差的。
想撤回消息,已经超过两分钟时限。
果然,江越回复:【小方是谁?】
方北夏硬着头皮回:【我以前喂过的一条流浪狗,跟你的狗狗很像。】
片刻,江越发来:【我家狗子脸很圆,要是知道别人觉得它方,它肯定会不高兴的。】
这条消息像是自带他慵懒又漫不经心的语调。
原来不是小方。
就算是小方,也跟她没有关系。
这些天已经多次验证,她陷入了一场盛大的错觉之中。在这场错觉中,江越是深情人设,为了她做了很多事。
人一旦多想,就会把很多状况往自己身上套。今天一个无用的细节,明天一点共同回忆,她迟早会陷入不切实际的臆想之中。
久久,她发了条:【抱歉,是我认错了。】
她扔下手机,就连手边的毕业相册也觉得索然无味。
第二天一早,方北夏叫了跑腿,把毕业相册转交给程七初。
程七初不知个中缘由,欣然收下,保证“找时间还给表哥”。
至于程七初是否转交给江越,她也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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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七月,方北夏的工作突然忙碌起来。
蔡思彬积极推进,网剧项目上会、立项、敲定,最后定下剧名《小纸条》。
方北夏交了剧本人设和大纲,还有前两集的剧本。本以为这差事是赶鸭子上架,但真正开始筹备,她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尘埃落定,她想起来,这个消息最应该告知“笔友”。
她真应该在毕业相册里认真找一找的,可惜借来不足一天,只仔细研究了江越。
项目推进期间,资方来开过三次会,江越参加了两次。公事公办,一如往常,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方北夏听同事说,江总最近很忙,全国到处飞。开这两次会都是一副精英人士的样子,匆匆来匆匆走,他们没有单独讲话的机会,眼神接触也几乎没有。
江越第三次来开会,方北夏正逢生理期。
痛经是她的老毛病,最严重的一次可以追溯到高中军训时候,生理期撞上高温站军姿,疼得差点昏过去,在医务室待了整整两天。
她的痛经有演变史,上学时是生理性疼痛,吃药调理了几年,没有从前那么疼了,演变成难受,小腹下坠、坐立难安。
公司空调温度打得低,坐在会议室宛如冰窖。方北夏皮肤本就白,会开到一半,脸上几乎没了血色,腰都直不起来。
项目进行到目前的阶段,参会的人越来越多,会议难免冗长。
听完汇报,公司副总拿出姿态,放出经典“我随便讲几句”,本以为会议结束的众人苦不堪言。
副总讲到一半,一直没说话的江越忽然打断他,语气中充斥着不耐烦:“都是定过的事项,会后看记录就好。各位,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
此话一出,同事群里又炸开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致为江总鼓掌。
会议提前结束,方北夏趁机逃出会议室,溜到楼下。
她坐在一楼台阶上,手肘撑在膝盖上,手腕托着下巴。
室外自然热风,吹一会身上就沾满汗,可至少不像在空调房那么难受了。
一个人坐了会,头顶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翘班?”
方北夏抬头,看到江越正站在她身边。
她移开视线:“多谢江总会上不耐烦,我才有空隙摸鱼。”
江越哼笑一声。
忽然,方北夏手背一热,被人握住。
江越抓着她的手,把一个纸杯塞进她手里,不容她拒绝。
杯子里是热饮。
手背的温度转移到手掌,暖暖的,沉甸甸的。
方北夏看他,脸色虽然回血,但仍旧苍白。
只听见他似是无奈,说了句:“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样。”
方北夏茫然“啊”了一声,他怎么知道她痛经?
这话题太私人,她装作没听到,端着杯子啜了一小口。
热奶茶滑过舌尖喉咙,浑身都暖暖的,某个跳动的部位也暖暖的。
方北夏仰头问:“对了,高中你们班有没有写字好看,还会画画的男生?”
“找你那个‘笔友’?”江越挑眉,吊儿郎当地说,“不是说要当个永不揭开的谜底么?”
“现在觉得,知道是谁未必是件坏事。”方北夏说,“都要拍成剧了,人家总得有知情权吧。”
江越淡淡道:“那你看毕业相册,谁比较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