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说我徒弟是相公(7)
像是在赌气,就像此刻,程御以精神投影承受了令无情数十次杀戮。
令无情每杀死他一次,程御身上就会显现出一道剑伤,却不是新伤,汨汨流血。
疼的,可越疼,程御脸上的笑容就越甜蜜,几乎能满溢出来:“师尊,你欠我的,早晚要还。”
令无情却在此时停手了。
他也已经察觉,此处应该是镜花水月,想要拿到镜中花,便不能在此跟幻影死磕,这只是徒劳的耗费灵力。
可他正待收手,先前一直蛰伏的黑影便铺天盖地似得压了上来。
令无情方才耗费了不少灵力,眼下一时不察,竟被裹挟了起来。
阴沉暗影中,令无情只觉得有人在他身边,还有淡淡的血腥气,一直萦绕不散。
令无情挑眉,手中无剑,心中有剑,黑影被心剑横斩除一条豁口,一点微光落进来,却只照亮了一袭黑袍。
黑袍人古怪的笑了一下:“无情剑主,别来无恙。”
“或许,你更习惯我这么喊你——师尊。”
不对!
令无情的脑海被翻搅成了一团乱麻,按着天书所说,眼下天生魔骨还只是个……是个和程语差不多大的孩子,便是它说的有误差,可镜花水月的秘境做不得假,怎会变动如此之大,怎么会变成这样?
黑袍人又桀桀笑道:“师尊,你不收我做弟子,反而挑中个病秧子,我很不喜欢。”
令无情抬眼,小痣活色生香,偏生言辞伤人:“否则,容你欺师灭祖?”
“我喜欢这个词,”黑袍人暧昧的摩挲令无情的脸颊,灼热呼吸在彼此身侧流转,“师尊,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曾经做过的事。”
曾在天书看到的字眼立时浮现在他脑海中:以身饲魔,被翻红浪。
令无情的脸腾得红了——气的。
“放肆!”
“弟子放肆了,您奈我何?”
程御挑了挑眉,嘴上越用敬语,态度就越发轻慢。
偏偏令无情此刻灵力被压制在筑基,一时间挣扎不得。
片刻之后,令无情突然开口:“原来如此。”
“什么?”
“水中月,是这个吧。”
令无情方才气到音调都变了,此刻倒是平静不少,他闭上眼,灵识散开时,周围的一切都散发着淡淡的莹光,似乎是被明月照亮的。
可若是细细究其根源,便会发现,这光似乎是来自……令无情。
令无情未曾睁眼,周身的光却越来越盛,程御只不过是借助了镜中花的壳子,现如今正主发威,碍于修为低下,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令无情离开。
“何苦来哉。”令无情低叹一声,掌心贴在自己心口。
片刻后,从里面盛出一小碗琥珀似的月光,像酒,又像烟。
所谓水中月,不过是旁人的求不得。
巧了,令无情就是。
第六章 好疼
令无情自己就是这水中月的媒介,他与这珍奇之物似有关联。
体内灵力逐渐恢复,此前的压制也冰解云散。
清冷的月光蔓延到令无情低敛着的眼眸,他将水中月封入琉璃盒中,同镜中花一起放入袖口。
拿到药引后,令无情循着来时的路离开秘境,因着程语还在太乙阁等着解药,因此未作片刻停留赶了回去。
而远在太乙阁的程语,早在令无情取到水中月之时便魂魄入体,人魂归一。
从令无情离开云端崖到拿到解药赶回来,前前后后历时不消两日,期间程语在外人看来只是身体孱弱,昏迷了些时日。
令无情赶到药峰的时候,程语也刚醒来不久,拖着孱弱的身子在庭院里闲坐发呆。
苏长老将他引到安置程语的住处,一踏进门里便看到,扎着两个发髻的小姑娘手撑着脑袋盯着一处,神情专注,竟未发觉有人到此。
苏长老将将开口唤她,被令无情出手制止。
两人停在原地,一时间万籁俱寂。令无情在前面负手而立,苏长老也不敢上前一步。
直到面无血色的小姑娘动了动,令无情这才走了过去。
程语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随即眼神亮了亮,似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起身跌跌撞撞迎着令无情跑了过来。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才不到一月的小徒弟,面还没见上几次,而此时见小姑娘欣喜的模样,令无情竟也不自觉地心情好了些许。
“师尊您回来了?我……我好想您!”
到底是孩童,心里的话藏不住掖不住,就这么诉诸于口。
话音落下,程语仰着头看着令无情,伸手轻轻地、小心翼翼抓住了令无情的衣摆,见他未作反应,于是胆子便大了些。
他一把抱住令无情的大腿,小脸儿蹭在令无情雪白的衣衫上,如此莽撞的行为让一旁的苏长老心惊胆战,生怕令无情一个不高兴一掌便将挂在他腿上的小病秧子打出八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