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龙君后,他说我高攀了(63)
崔琰的脊背宽厚,傅宣的脸枕在他的肩膀上,昏昏欲睡,却还是一个劲儿的想要同男人谈天说地,那矛盾的小模样惹得崔琰一阵疼惜,只得将搭在傅宣臀上的手重重地打了几下,才见他不那么闹腾活蹦。
丝质的床幔轻柔垂落四角,将他二人轻易裹在幔中。
傅宣平躺在内侧,两条胳膊别扭地交叠在前胸,一双水灵的小鹿眼目不斜视地扫视着崔琰手中那荧光闪烁的芙蓉石小方瓶。
他心中碰碰跳个不停,掀开红唇,谨慎地同崔琰确认:“这里面装着的,真能恢复我生前的记忆吗?”
这也不怪他见识浅薄,毕竟任凭哪个也无法想象,‘记忆’这种摸不到,捉不住的玩意儿,居然能够被收纳在小瓶子里,如此方寸之地竟有这般大作用!
“嗯。”崔琰淡声答道,却横生出一丝愧疚,连他自己都不知这愧疚因何而生,但一想到他与阿宣的将来,这愧疚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傅宣其实也想知道自己生前的事情,之前和崔琰说什么不想恢复记忆,也是嘴快撑强说出来的胡话罢了。这天底下,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又寥寥几何呢?
清醒的痛着,起码还知道原来自己是会疼痛的,可麻木的活着,连自己姓甚名谁,家有几口人都不清不楚,才是真的没意思。
好不容易能有这等好机缘,傅宣自然也是不想错过的,就算他身死三十载,对于身世前尘的好奇依旧不减。
他捏着盖子大力掀开一个豁口,瓶中积攒的记忆如过江之鲫般涌动,蚕豆大的瓶口被挤得快要崩裂,崔琰迅速用神力将它们压回到瓶中,失笑解释道:“阿宣,这些记忆藏在里面几十载,一股脑灌输进去反而会扰乱你的心智神识,所以得循序渐进。”
傅宣觉得自己暴露的过于明显,之前自己还假模假样地和他说不想恢复记忆,现在这样不就是不打自招么,好在男人没有介怀,他咬唇别过无暇的脸蛋,“是我鲁莽了。”
崔琰好整以暇,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记:“这般心急见旧情郎?”
想他的阿宣初见时就如此火急火燎地同自己行房,在人世时结交的男人定是多入过江之鲫,毕竟连个伙夫厨子都能同阿宣有过纠缠,思及此,崔琰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了一般,憋闷地厉害。
当然,担惊受怕的不只是崔琰一人,傅宣自己心中都没有半分的底气。
“”傅宣舌头快要打结,试探性地提问:“崔郎,若我生前有好多好多相好的怎么办?”
若自己真的水性杨花,崔郎会不会休了自己呢?
可是可是那也不能全部都赖在他的头上吧,身为南风馆的小倌,就算就算是有过些红颜知己,蓝颜旧好,也是可以原谅包容的吧?
崔琰回道:“那我就徇私枉法,将碰过你的男女老少的手筋脚筋都给挑断,扒了他们的皮,给崔玉的稚子做几盏灯笼。”
男人唬人地做了个‘挥斩’的动作,惊得傅宣瞳孔骤缩。
“真的吗?”傅宣芳心大乱,他生前就是在南风馆做小倌,开门做生意你情我愿的,要是男人真要了凡人性命,委实有些蛮不讲理了。
崔琰嗤道:“假的,我不治他们,我治你。”
傅宣闷闷不快,心道:你若愿意治我,我巴不得天天被你治才好呢。可他不敢放肆,瘪着嘴讪讪作答:“哼,那我合眼了。”
他调整好睡姿,浅浅敛起嘴角。
好梦,崔郎。
等到傅宣的呼吸声变得均匀,小方瓶开出一条缝隙,崔琰将如丝线般的记忆由傅宣的颅顶灌入,心中的那份惴惴不安也一同被放大了。
强行恢复记忆是一件既痛苦又煎熬的事情,记忆会沿着血脉在脑中奔走,如带刺的曼陀罗毒藤划破细小的口子,再如蚁虫一样钻进伤口里啃咬结合,过程异常残忍。
傅宣睡得安稳,眼睛合得紧紧实实。
而他的脑海中,时光一点一滴地开始在倒退,慢慢地,便又如同身临其境般,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金陵台。
昔日旧景重现,如梦如幻。
三十多年前,金陵台南风馆乃岭南艳绝之地,穷奢极侈,衣香鬓影。
往来恩客络绎不绝。
“宣哥儿,都快晌午了怎地还赖床不起?”一张童稚的巴掌圆脸托腮趴在床前,像是庙里的小和尚念经,不厌其烦变着腔调念叨:“宣哥儿,宣哥儿,宣哥儿”
大清早地叫魂儿似的叫叫叫,扰人清梦,简直是罪大恶极!
床上的璧人昏昏沉沉地翻转了个身侧,随手拿起锦被堵着耳朵,口齿不清道:“唔小鹦鹉休要叫了”
说罢,又恍恍惚惚地抬起玉腿,轻轻踢了‘小鹦鹉’一屁股墩子,示意他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