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龙君后,他说我高攀了(47)
前两日,他虽送完火盆、衣服就掩门回自己房间,但是就算隔了十数米,他们二人的吵架声还是能听见的。好像还有砸东西的声音,多半是他送进去的那个火盆。
按理说他作为鬼仆,没有资格去评判冥王和娘娘的感情,可阿宣是他在冥府最要好的朋友,而且阿宣为了给自己带吃的连命都能豁出去,有些话他就算是冒着大不韪也是要讲的。
“我虽来冥府的日子比阿宣长不了多久,但听旁的鬼役提过一些府君的事情。府君贵为冥界之首,身边却从未传出与哪个鬼神相好。他待我们都很凶,可小辞看得出,府君看阿宣很是不同,那眼神我原先是描述不出来的,恰好这次去凡间一趟,我大概能懂了。我心悦的那个林姑娘看向她情郎就是这样的。”
“你是说崔郎对我有真情?”傅宣歪过脑袋,不敢再去想这些镜花水月的好事,“小辞,如果我突然有一天不见了,你会想我吗?”
傅辞扯着眉毛细究道:“为什么会突然不见,阿宣是娘娘,当然是要和府君永远住在冥殿的。”
“哎你先问那么多为什么嘛,我不像崔郎能够长生,也比不上雪南栀有很久很久的寿时。做鬼都是有阴寿耗尽的一日,早走晚走都是要投胎的。我是说万一,我突然‘咻’的一下不见了,你会不会想起我?”
“当然啦。阿宣你对我比林姑娘还要好,只要我没喝孟婆汤,没过奈何桥,我肯定会最想阿宣!”
小辞想问题就是这样纯粹,谁给他点好吃的,天塌下来都不怕,就像条可爱的小狗狗温顺的冲那人摇尾巴,别无旁骛地对人忠诚。
算上榕九,傅宣只有两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可是他马上连这两个朋友都要失去了。
再有不到一个时辰,他就会变成一道不可辨识的光,可以轻易躲过鬼役,逃出冥府。然后他将会在琢光山附近重新开始鬼生,不过他还会遇到新的朋友吗?
吃完蜡烛,傅宣为了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早早就将傅辞打发回房间。
他一只鬼孤零零地静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最后的一点时间。
冥府很可怕,踏出碧霄宫到处都是恶鬼,没有馥郁的花香,没有悦耳的鸟鸣,也没有好吃好玩的,他应该对自己马上要脱离囚笼感到痛快才是,怎地会生出些许不舍呢?
书桌上铺着厚厚的一沓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男人的名字。
傅宣沉沉地舒了口气,心烦意乱地又提起笔来,他学字的时间尚短,认得字也很有限,只能涂涂改改地瞎写。尽管知道男人可能会绝情到看都不会看一眼,说不定转头就把这些没用的‘废纸’丢进火盆,放一把火给烧了,可他还是厚着脸皮想与崔琰道个别。
他想写个‘崔郎’可‘郎’不会写,只好将就着写‘崔琰’作为书信抬头。
笔墨蘸了一回又一回,却不知到该怎么落笔了。
匮乏的文字库里只能再硬生生挤出一个‘安’字,傅宣觉得这是天意,那就祝崔琰‘安’好了,虽然男人不要自己了,他想写一堆骂人的话去鞭挞讨伐的,可谁叫自己吃了没文化的亏,安就安吧。
哦对了,最重要的忘记写了!
傅宣的‘傅’他还是会写的,写的应该比另外几个字工整些,毕竟是他自己的姓嘛,总归平日里会多留心的。
写完‘傅’字后,他画了一个不是很圆润的圆圈将‘傅’字圈了起来,然后在上面添上一对小翅膀,这样男人就该明白他已经悄然离开了吧。
他看着自己的大作,很是满意,将黢黑的毛笔放进笔洗清洗完后,倒放着插进了笔筒,总算大功告成了。
傅宣抬头望了眼窗外,是到该分别的时候了。
先前冥府的路是漆黑一片,道路如同幕布似的拼缀在一块,很难看清,而且稍不注意就会从墙角地缝里钻出几只调皮鬼,可今天这路亮堂得不成样子,红色灯笼长长地铺展开去,照亮了目光所及的远方。
只要再飘一里地,他就能成功离开这里了。
托通草花的福,他现在即便遇到鬼役也不用再害怕,因为他们都瞧不到他,故而傅宣可以旁若无人的飘在他们的头上作威作福,譬如将两只鬼役的头发绑在一起,害得他们磕碰在一块;拽着一个鬼役的手去摸另一个鬼役的屁股这类的恶作剧。其实也还好吧,比起他们那天字扶桑树洞里的见死不救,傅宣觉得自己做得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前头又迎面走来两个鬼役,其中一个还穿了件红色的官府,胸前映着个刺目的‘囍’字。
难得作恶,傅宣见他们俩眉开眼笑,正想上前再捉弄他们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