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龙君后,他说我高攀了(35)
傅宣几块甜点入肚,才想起正事。
“傅相,奴家这次其实想来问件陈年旧事,就是不知道傅相方不方便说。”
这种家族丑事本就不好对外宣言,他贸贸然上傅泽野家里来征询已是不礼之举。
“问吧。”傅泽野泰然说道。
“奴家想知道傅氏家谱里是不是有一位叫傅瑄的?”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傅泽野果然语气淡了下来,面上也有几分晦暗。
第31章 金都王殿(十三)
傅宣定是不能将自己的真实身份直接说出来的,就像崔郎所说,凡人易忧思悲惧,就算傅泽野再胜于常人终究是个凡人,所以他特地绕了个弯子扯谎道:“奴家小的时候有幸与他相识,听他说起过有关傅府的一些事情,形容得和傅相家很像。对了,他的腰间还有一块红色胎记。”
傅泽野沉了沉眼色,呼吸变得有些凝重。
胎记一事除了血亲,绝不会有外人知晓,傅宣描述得如此详细,应该不会骗人。况且这些陈年旧事早就经历了三朝,与傅宣提一嘴其实也并不碍事。
他幽幽启唇问道:“我叔父过得还好吗?”
傅宣抬手擦去嘴角沾上的糕饼碎屑,回道:“他过得很好,只是当年抄家他尚年幼,很多事情他都没有明白,所以他以前常和奴家念叨倘若不能弄清楚,实在是一件憾事。奴家有幸得见傅相,便自作主张想替他讨个真相。”
傅泽野兀自叹了口气,又为傅宣和崔琰添了些新茶,徐徐道来:“当年傅家被抄一事,我尚未出生,也是跟着老人们道听途说,东拼西凑才弄出个始末来。你权当听了个故事吧。”
“好。”傅宣轻点下头,打起精神。
“当年是当今皇帝生父在位之时,年号广白。广白十三年,他也收了个妖妃,名曰戴滢。戴滢是敌国战败后前来和亲的公主,身负兴旺宗室开疆拓土的使命。那时傅家还是满门武将,战功赫赫,在民间颇有威望,她自然想要借盛宠来扳倒傅府。戴滢美貌可比夏姬,皇帝听信她的谗言,便觉傅府功高震主,遂想了个法子将大量兵器藏于傅府外宅,草草安了一个谋反的罪名。傅府三十多口尽数被斩首示众,我祖父费尽心思才将三个幼子送出将军府。”
傅泽野说的气愤,即使不是亲历者,也是咬牙切齿地攥紧拳头抵在桌上。
他稍缓了一口气,继续说着:“家父便是长子傅瑾绍,我有个姑姑名傅瑾珊但找到时已经亡故,傅瑾瑄是我的小叔,一直没了联络,我父亲便认定他死了,早早在宗祠里给他放了长生牌供奉着。后来先帝登基,平反了傅家的冤屈,我以为他与他父亲不同,便一心入仕为官,怎料还是一脉相承。如今我只求新帝能砥志研思、昃食宵衣。”
“咳咳咳”一阵混沌的咳嗽声将傅泽野的思绪打乱,他不由地看了过去。
“父亲,你怎么出来了?外头风大,你伤寒久久未愈,大夫让你静心休养。”傅泽野忧虑地从下人手中接过坐垫,平铺在凳子上,小心地搀着傅瑾绍坐下。
“我若不出来你不是把傅家的家底都抖搂个遍了吗?”傅瑾绍头发花白,满脸都是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踉,他踉跄跄地拄着拐杖,气鼓鼓地往地上杵了好几下。
父亲这些行为,其实傅泽野都是看在眼里,了然于心。
这些年抄家灭门的事情就成了傅家的一个禁忌,父亲总是提醒他为官要谨言慎行,从前的事不要再想,可是每晚去佛堂上香的是谁,将祖父祖母遗物压在床底的又是谁,其实父亲从没有真正的忘怀,父亲只是不想他再活在仇恨和痛苦之中。
傅泽野道:“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父亲怎么还是看不开。”
傅宣没想到活着的时候不能寻亲,死了一下子见到了两个至亲的亲人,心中如江河奔涌,克制地说:“傅老爷好。”
只是傅瑾绍并没有买他的账,而是恶语相向道:“哼,堂堂男子汉却是一派矫揉造作的样子,生就是个被人家入后门的料。我们傅家世代清白,注重门第之风,从不与你这种腔调的人为伍。”
傅泽野见父亲剑拔弩张的作态,觉得很是对不住傅宣,忙从中调解道:“这二位都是世清亲自请来的客人,父亲莫要如此尖酸刻薄。而且傅宣说他见过小叔叔。父亲,说不定小叔叔他现在还活在世上,等着我们去寻他呢!”
傅宣眼角酸涩,怕自己当不起傅泽野的一声‘小叔叔’。
“别人三言两语就哄得你团团转,为父平时都怎么教的你。”傅瑾绍在家中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自然不会认同傅泽野,反唇相讥道:“你小叔叔若生在世上与这等人有所牵连,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等家门不幸,我倒宁可他死的干干净净,不辱我傅家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