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回去了时筠知道自己肯定就不想吃了,他这么一提辣条, 时筠就想到了他那块手表,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只能摸到那条红色的手绳。
时筠:“怎么办,我还是好心痛。”
他翻动掌心,将手掌朝上, 和时筠的手十指相扣。
四周安静,他们依偎在一起。魏枞应一偏头,脸侧挨着她的发顶, 湖面的波纹搅着月亮没有片刻安宁。他拇指刮着时筠的手背,嗓音低低的,语气很认真:“你开心,对我来说就是等价交换了。”
他说完,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抬起了头。
月光皎洁, 万顷月光尽数落在她的眼睛里。
就像是披着月色坐在礁石上吸引船手的塞壬, 月光给她原本就漂亮的眼睛魅力加持。
结实的壁垒出现在了裂纹, 她的内心也在发生一场无法测量的大地震。山风在湖面暴露了行踪,她在魏枞应面前暴露了自己。
出发不同但呈现效果几乎没有差别的爱意,魏枞应接收到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眼神。他没有多想,那时候她拨打自己电话,魏枞应难以言喻自己当时的心情。
怦然心动?
好像还浅了一点。
满心欢喜和感动?
好像还是淡了一点。
他只是觉得自己找到了太宰治的和服了,他恍惚间仿佛又看见了时筠跪在低眉菩萨前的蒲团上,她双手合十祈祷长命百岁。
是啊,长命百岁。
他打以前开始就对亲情爱情寡淡,只是那一刻他想,如果跟她……那好像也不赖。
那时候被恢复信号而打断了的答案,魏枞应能再一次告诉了她了。
——“真的喜欢你的。”
他头一次深情表白,说完却看见她扭过头,像是羞怯也像是感动。
可惜这盈盈月色还是不够亮,魏枞应看不太清楚。
是自愧、是内疚。
是猛然发现自己对他这个人也产生了爱情信号后的手足无措。
耳边是他的表白,时筠故意不去看他。她看过的文学作品不多,能想到的那就最有名的那几句。
比如用月亮来表达爱。
魏枞应手搭在她后脑勺上,头一次表完白之后女主角是这种反应。他倒是跟着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蚊子在耳边嗡嗡叫着,夜枭出没,但是看不见。
她下巴搭在膝盖上,突然追过头,膝盖顶着侧脸的颧骨:“魏枞应,你是月亮。”
魏枞应听罢,细细一想:“川端康成吗?”
“不知道,不太一样吧。”时筠文学造诣没他那么高,发丝垂落,她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随后挺起腰板,“但意思一样。”
他人微微后仰,单手撑在身后。
世界最终还是巨大的地震中慢慢恢复过来,这一刻世界安静得和地震发时仿佛是两个世界。
而他的内心,和之前也是两个世界。
她是他内心新的造物神。
接吻的时候氛围感正好,潮湿昏暗。
发生在唇齿之间的缠绵悱恻,呼吸就像是织成布匹的线,一块巨大的布即将诞生。
魏枞应搅动着她的呼吸,手扣着手,身体贴着身体。
抱她坐在自己腿上,魏枞应的手扣着她的脖子,发丝缠着他的手指,拇指在她颈前划过。另一只手搂抱着她,激烈得就像是突然加剧的风搅动起的湖面,涟漪泛滥。
时筠发软,他点到即止,由她挂在自己身上,他的手臂还是环着她。感受着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像是细细绵密的雨一样落在他的皮肤上。
叫停的是他,时筠手搭在他身上:“不亲了?”
“再亲就得干点别的了。”魏枞应缓着,越过她看着挂在天上的月亮,这里距离操场避难所的距离很近。
他继续补了句:“风险太大,虽然挺想试试户外的。”
说完,魏枞应感觉到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抬起来了,然后又落下,给了他一拳头。
他本来就是个开黄腔也没有心理负担的人,魏枞应一本正经地继续说:“我还有个带院子的住处,等我们回去了可以去那边试试。”
她上手捂嘴了。
唇贴上比他身体更热的掌心,她枕在魏枞应肩膀上,声音轻但是语调上扬,全是气声,生怕别人听见又怕他听不见:“别说了。”
他们从崇州离开那天,时筠才再见到焦繁,她告诉焦繁现在可以回去了。
焦繁只是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面对已经阴阳相隔的爱人,她自责。
如果自己相信康子骞对她的喜欢,那么早点和康子骞说明白调整好心情两个人也不会来崇州散心了,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是幸存者内疚。告诉时筠她要再等等,怎么说也要把康子骞一起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