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吗你!凭什么!”
对方年长几岁,刚才在办公室睁眼装看不见,就是凭着过往对年轻后辈普遍习惯忍气吞声的经验,笃定钟酉酉再气盛也不敢闹出事来。此时被钟酉酉一路拖拽,已经颜面尽失,本就恼羞成怒,再被她发话命令,立刻气急败坏地骂出来:“既然你没穿正装,待在洗手间里别出去不就行了,马上就要到视察时间我忙得很,你赶紧给我松开!”
“我没收到着装要求通知,是你工作失误。”钟酉酉反而将手肘卡得更紧,冷冷说,“换衣服是在教你正确解决事情的办法。”
“我用得着你教我解决办法?”对方立即反唇相讥,“我落下你没通知怎么了,我又不是第一个在群里发消息孤立你的,有本事找最先建群的人说理去呀!怎么,这些天不受大家待见,心里不舒坦,想找我这来撒气啊?”
见钟酉酉面色愈冷,对方目露得意,话说得更加尖刻:“这些可都是你自找的,当初揭发围标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真当自己是路见不平行侠仗义的英雄呀?你是被集团发了嘉奖通告没错,可这阵子看整个办公室上下,还有谁理过你吗?”
“这世上不成文的规矩多了去了,大家过得都好好的,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对方说着,斜眼瞥向钟酉酉,“我就算现在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故意发在那个群里的,你能拿我怎么样?想跟告发围标一样告发我吗?你去啊,看看上级还会不会听你的。倒是你,我警告你钟酉酉,赶紧放开我,再拦下去我可要报警了。”
钟酉酉默不作声听完,眼神凶狠阴鸷,仿佛要将她生吞。同事再疾言厉色,也有点被她的眼神吓到,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我,我警告你别乱来啊,我真的会报警的。”
“你想要报警,随便你。”钟酉酉一字一句,慢慢开口,“但在那之前,既然你不愿意自己脱,我来帮你。”
钟酉酉说完,直接按住人上手扯衣领,力道极凶,大有在报警之前先逼她赤身跑出洗手间的架势。同事万万没想到她能疯成这样,呆滞一瞬,随即脸上一慌,态度急转,立刻识相地开始主动解纽扣换衣服。钟酉酉冷眼看她哆嗦磨蹭了一会儿,正准备再次动手,外面忽然响起隐隐喧哗声。
那声响离得还远,听不分明,可其中一个音色仅需几个音节便足以辨认,是来自叶丞。
视察的一行人已经到了。
众人声音先在电梯口微顿,随即去了会议室方向。按照往常流程,等听完管理人员的汇报,才会再来办公区视察。但时间总不会相隔太久,同事因此被催得厉害,好不容易将衬衫脱了下来递过去,就听到钟酉酉手机传来一声信息提示,紧接着便察觉钟酉酉一静,面色忽然淡了下来。
她皱眉盯着手机,一动不动半晌。
同事想催不敢催,想动又不敢动,手上还捧着衣服姿势尴尬,忽然听到钟酉酉啪地一声扣下屏幕,冷冰冰说:“你衣服不干净,我不换了。你出去。”
同事:“……”
同事气得又想骂人,最后还是委曲求全地重新穿上衣服走了。
另一端,沈枢给钟酉酉发完消息,对于她晚上肯不肯三人一起吃顿饭,依然心里没底。
他这一次过来钟酉酉所在的城市,本意只是去附近风景区度几天假,因为碰巧得知叶丞近期会过来出差,就索性将假期挪后了两天,想着两人碰面吃个饭。这本是一次寻常小聚,可叶丞在电话里沉吟片刻,疑似勉强地来了一句“那就只我们两个”,让沈枢鬼使神差地琢磨了半天,还是在今天给钟酉酉发了个晚上约饭的消息。
只不过消息被已读许久,都没收到钟酉酉的任何回复。沈枢预感不太乐观,果不其然,到了晚间,两人在包厢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钟酉酉的半个身影。
叶丞表面一片平静,但过于平静的情绪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再加上之前沈枢私下对钟酉酉性情大变,叶丞很可能就是完全责任方的一点猜测,眼见叶丞这样,心里就更加好奇得要死。
——如果说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或者说两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结下深仇大恨还能理解,可一男一女到底能因为什么,才会好端端地反目成仇?
——结仇也就算了,可这三年来沈枢打听了不下数次,甚至酒后还拿发小的多年情谊威胁过,叶丞就是不肯说明两人关系破裂的真相,又是因为什么?
——再加上当初叶丞被辅江大学解聘时,不胫而走的那点师生恋传闻……
沈枢面上不动声色,脑海里早就信马由缰。连带着不知不觉看向叶丞的眼神都有点异样。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这个发小清心寡欲了这么些年,没想到上来就玩得这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