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问话,它才不想答。九头蛇继续冲撞,想挣脱这桎梏。
如意二话没说,手上黑网穿过沈岐远的白阵,化成无数把匕首,直冲九头蛇而去。九头蛇尖啸抵抗,两人的力道使得匕首僵持在半空,慢慢地往九头蛇的方向移动。
它有些诧异。
面前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修为怎么这么高?甚至比妖王还厉害些。
“你是何人?”它吃力地问。
如意觉得稀奇:“上一任妖王没跟你说过我?我可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弟子?九头蛇有些茫然:“我与妖王相识近三千年,从未听说他有什么弟子。”
“三千年。”如意哼笑,“他当上妖王才多少年,你认识他就三千年了?”
“我与他相识时,他还不是妖王,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妖罢了。”它嘟囔这么一句,然后就发现四周紧迫的力道弱了几分,那充满威胁的匕首也不再往自己的方向移动。
如意在屋顶上坐了下来,吊儿郎当地道:“妖怪一向是恃强凌弱,你为何要结交一个不起眼的小妖?”
那自然是因为它当时也不怎么厉害。
九头蛇化回了人形,三角眼里泛着紫色的光:“我与他相识于微末,是最好的友人,虽然我避世不出专心修炼,但他的事我都是知道的,你又怎敢冒充他的徒弟。”
“避世不出专心修炼,修为还只这么点儿?”如意看乐了,“你瞧着年岁比我大上不少,难道是天赋太差?”
“胡说!”九头蛇恼了,“我天赋是一等一的好。”
“那你修为哪儿去了?”眼眸微动,她不可思议地道,“该不会被你那最好的友人给拿去了?”
九头蛇威胁地吐着蛇信:“休要胡说,他照拂我数千年,以香火养我修炼,我只是偿他一些东西罢了。”
如意和对面那人相视一眼,无语凝噎。
三千年修为的大妖怪,又是上古神兽,修为却连他们也比不过,那偿给普华的又岂止是一点。
怪不得他能装那么多年的妖王还不被拆穿。
沈岐远拿了乾坤袋来,将它收了进去,眼里怒意汹涌如海:“我回刑部司一趟。”
“好。”如意跳下屋顶,轻轻摸了摸他的发梢,“我回酒楼等你。”
温柔的动作将他身上的戾气稍稍抚平了些,沈岐远点头,更衣便上马,踏着月色疾驰而去。
即便九头蛇极有可能是受普华的指使才攻击的衡国,但眼下他还是青神,还是不能插手普华神庙的事,故而只能回刑部司,将安国公府一案整理好,交给卓大人。
又涉及妖邪之事,卓大人在第二日的早朝上便递了厚厚的折子,言明安国公府一案是妖邪从中作梗,蛊惑刘家嫡子杀了安国公府庶女,如此一来,两家都有个缓和的台阶,并且刘太师将恨意从安国公府顺利转到了普华神庙。
他跪地上禀普华神庙多处诡谲,扬言里头供的不是神仙,是妖,力谏帝王砸毁所有普华神君石像,还众多殒命之人一个公道。
由于沈岐远抓着的妖怪也是长年盘踞在普华神庙之下的,乾安帝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顺理成章地下明旨砸毁全国上下所有的普华石像。
时近春末,沈岐远站在会仙酒楼的露台上,伸手接着天上落下来的雨滴,指尖分外冰凉。
“你没把九头蛇交给他们?”如意站到他身边,轻声问。
沈岐远摇头:“安国公府命案就是柳太师嫡子所为,九头蛇只算从犯。”
“大人这是秉公办案,连妖怪也不愿意冤死?”她戏谑地道。
转过头来,沈岐远深深地看着她:“不是,我只是想留着它,向天帝求一个公道。”
九头蛇生食他父母姐弟,又招致瘟疫杀了衡国所有的百姓,此仇不共戴天,岂能轻易了结。
“大人。”周亭川拎着袍子走上来,满脸都是喜悦,“边关传战报回来了。”
沈岐远回神,接过信件看了看,眉眼稍舒:“魏子玦还真是年少有为。”
乾安帝执意不肯增援,粮草都靠他们在九河郡自给自足,这人却还是顽强地带着人一连打过十二城,打到了大夏真正的边境上。
只是,主帅都在回京的路上了,他一个副将如此胆大,恐怕在乾安帝这儿讨不了好。
如意啧了一声:“乾安帝是个乱世明君,却不是个守业的好君主。”
“那又如何,我还能换了他不成。”沈岐远垂眼。
露台上安静了一瞬,周亭川一脸莫名,如意眸光微动,沈岐远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脸平静。
太上真君拿着刚卤好的鸭腿,一边啃一边上楼来,刚跨上最后一级台阶就嗅了嗅鼻子:“这上头怎么一股子阴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