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别去,好不容易单独出去一趟,你别让她觉得咱们在催她。”
如意杵在鸟笼里听着,心里微微一动。
她独来独往惯了,一向没什么牵挂,这几个凡人其实也是能自立的,并不一定要依靠她,但他们却像一窝小鸡崽子,叽叽叫着盼她回来。
真是让人……怪动容的。
“青衣,你在看什么?”周亭川凑了过来,“咦,大人,您什么时候爱玩鸟了,还是只喜鹊?”
沈岐远含糊地道:“随便抓来的。”
青衣盯着笼子里的鸟,眨巴着眼道:“也不知是不是太想念掌柜的了,看只鸟都觉得像她。”
沈岐远抿唇,不悦地将笼子放远些:“我来是想告诉你们,在她回来之前,酒楼若有什么事,都去沈府找我即可。”
“多谢大人。”赵燕宁立马鼓掌,拂满也朝他行了一礼。
他看向贺汀兰:“宁远侯不日便将赶赴九河,你不用担心他再来为难。”
贺汀兰惊讶地挑眉:“边关要有战事了?”
沈岐远默认。
她皱眉又松开:“我是不担心他来为难的,但我母亲……贺老夫人,她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侯府用度捉襟见肘,老夫人变卖了许多东西都填不上宝斋堂那窟窿,是一定还会再来找她的。但毕竟是女眷之事,沈岐远也没有那么方便出面。
贺汀兰叹了口气,又笑:“无妨,我能应付得了,大不了躲远些。”
笼子里的如意很想说,那老妇人不要脸,那就比她更不要脸就好了,反过来先问她要钱买宅子嘛,既然说是亲生的骨肉,那总不能一点忙也不帮。她若不帮,汀兰自然可以挡回她的要求。
可她张口,只吐出了一串鸟语。
汀兰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笑着蹲在笼子前:“好漂亮的喜鹊。”
“你也觉得吧?”青衣道,“这风姿,真真很像掌柜的。”
拂满和燕宁闻言也围了过来,燕宁笑着应和:“确实很像。”
拂满却是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向沈岐远。
这眼神充满了戒备和怀疑,沈岐远微微掀起眼皮:“怎么?”
-大人借一步说话。
拂满飞快地比划。
他依言起身,跟着她走到角落里。
-掌柜的是不是变成喜鹊了?她眼神焦急,双手十指如飞。
沈岐远有些意外:“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见过她……拂满迟疑了一下,没有比划完,改了手势道:如果是,劳烦大人告诉我怎么救她。
“你就不怕她是妖怪?”他试探着问。
花拂满的表情很平静,像是一点也不意外这个说法,只比划:没什么好怕的。
她与她初见时她就不是常人之姿,在一起这么久了,拂满深知如意不管是什么都不会害他们,神妖鬼怪都好,是她,她就要尽全力去救。
沈岐远看她的目光柔和了两分。
他低声道:“别担心,过几日就好了。”
拂满并未放下戒备,仍旧定定地望着他:如意是个好姑娘,大人别再欺负她了。
谁欺负谁啊?沈岐远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每回低头的不都是他吗,难过的也都是他,她一个潇洒得能带男宠逛街的人,哪会被人欺负。
可是,拂满的眼神太认真了,隐隐带着的心疼看得他沉默下来。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柳如意是不是也挺难过的?
心里沉了沉,他转身,想快些回去拿鸟笼——
然后就看见笼子里的喜鹊伸着翅膀从竹篾缝隙里挠了挠青衣的下巴。
分明是只鸟,神色却不太正经,还吹了一声口哨。
青衣被她逗得咯咯直笑,眼眸晶亮地道:“大人,您这喜鹊卖不卖啊?我好生喜欢。”
沈岐远:“……”
刚泛起来的心疼在水面上破了个泡,消散于无形。他面无表情地走回去,一把拎起鸟笼:“没什么人性的东西,一点也不值钱,不卖。”
如意被他晃得头都晕,抓紧小竹竿叽喳乱叫。沈岐远冷哼一声,将笼子往宽袖下一罩,大步就离开了会仙酒楼。
周亭川看得直挠头:“你们闻着啥味儿了吗?”
赵燕宁深沉点头:“挺酸的。”
“不会吧,鸟的醋也吃?”贺汀兰觉得稀罕,“那是鸟,又不是掌柜的。”
拂满眼里涌上些笑意。
“哎哎哎,咱们有话能不能好好说,你晃我做什么。”如意趴在笼子上,十分恼怒。
沈岐远冷笑:“你为何要以喜鹊做本体,做蝴蝶不好么,见花就扑。”
如意哭笑不得:“他下巴上沾了饭粒而已。”
“要你一只鸟去管?”他恼怒地举起笼子,俊美的脸在她眼前骤然放大,“当人的时候就瞎,变成鸟之后更瞎,你怎么不变条蚯蚓,省了这两个眼睛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