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魔神他慌了(59)
“他今日不是同我传的音,是用传音玉牌传的消息。”
也便是说,小师妹只看见了传音玉牌上出现的字,而非亲耳听到大师兄的声音。
寻竹骤然起身,“我去看一眼,你先在这儿等着。”
她想去查验一眼大师兄的命魂灯——定魂堂中点着所有清心宗弟子的命魂灯,倘若有弟子遭遇不测,命魂灯便会灭下去。
但她一时不想让小师妹跟着担心,便没明说。
大师兄修为精纯,修的是清心宗正统定魂剑——先炼神魂,再磨剑意,且他根骨奇佳,是不世出的天才,年纪尚轻便有一剑平川之能,若放到百年前,放出去云游个几年宗门都不会担心。
但如今这世道……寻竹捏了捏拳,只能说他们生不逢时罢。
如今邪气肆虐,天下几乎已无净土,各大宗门自顾不暇,只顾得上各扫门前雪,也只各大宗门驻地是清净的,其余地方皆为魔修所盘踞,东都山甚至起了魔宫,供奉着魔君。
多年前这一任魔君以一己之力血洗东都山,淌过尸山血海,造下杀孽无数,方坐到现在的位子上。
据闻他生来便有邪气护体,能随意操纵邪气,偏偏手段狠辣甚于历任魔君,死于他手的修士连一片完整的神魂都留不下。
至强之下,便有信徒。
也正因如此,心向魔道的修士愈来愈多,正道无人问津,歪门邪道却叫修士趋之若鹜。修士之间互相的厮杀、争夺已成为常态,他们这些正道修士出门在外,便是一块块活靶子。
大师兄即便再惊才绝艳,也曾在无数魔修蓄意的接近和包围中重伤,她不得不担心。
何况……小师妹不知道,可她却知道——大师兄这次出宗门,正是奉了师父之命,去东都山。
目送着二师姐走远,苏漾忍不住捏起传音玉牌。
二师姐不会平白这样慌张。
是不是……大师兄出事了?
她等了一阵子,一会儿看看山门外有没有大师兄的踪影,一会儿又回头看看二师姐回没回来——却愈等愈心慌,手指点在玉牌中大师兄的传音符上迟疑了许久,心慌意乱下竟不小心真的触到了。
手中玉牌发着盈盈白光,等待着不知何处另一只传音玉牌的回应。
苏漾心跳得飞快,一遍遍在心中祈求大师兄接起传音。
可直到玉牌灭下去,依旧没有收到回应。
她捏着玉牌的手一紧,愈发心慌,起身想往定魂堂走——二师姐一定是去了那儿的。
可她刚站起身,手中玉牌便震动起来,“大师兄”三个字浮现在玉牌上。
她下意识接起传音玉牌,也正是这一刻,清心钟的雄浑钟声响彻清心宗上下。
清心钟鸣,一下长鸣为召集各处弟子前往大堂议事,两下短鸣为宗门被攻,召集弟子迎战,若是三下长鸣,便是丧钟——有内门亲传弟子身陨。
清心钟的长鸣声涌入她耳中,听得她原本狂跳不止的心一霎沉下去,只觉浑身血液冰凉一片——同时传入她耳中的,还有玉牌那头的声音:“在山门等着就是。”
男子声线低沉,简直像是就贴在她耳边开口,说话时却不紧不慢的,语气轻佻又散漫。
这绝不是大师兄的声音。
清心钟长鸣两下。
三下。
苏漾手一松,传音玉牌跌落在地,“当啷”一声断成两半。
她脑中一霎空白,几乎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只是凭借本能朝定魂堂奔去。
她未来得及赶到定魂堂,半途便撞上二师姐和师父。
她似乎没看懂二师姐通红的眼眶是为何,艰难张口,唤了一声“师父,二师姐”,便期期艾艾问道:“我听见清心钟鸣了三声……”
清心宗的丧钟也并非许久不鸣——内门亲传弟子不止他们这一脉,算来也有百十号人,有些师兄弟甚至都不曾见过几面。这世道下,每天都有名门正派的修士身死魂消,清心宗的弟子自然也不能免除。
苏漾听见自己艰难问完:“是哪位师兄弟?”
二师姐一霎便落下泪来,哪里有半分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苏漾茫然看向她,却听见师父道:“是清洛。”
她足足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清洛……是大师兄的名字。
师父不忍再看她们两个,将视线微微挪开,声音似乎刹那间便苍老下来,“命魂灯是昨夜灭的,昨夜看守定魂堂的弟子被邪气侵扰,失了心智,是以并未及时禀告。”
他是清心宗掌门,可清洛不止是首席弟子,更是宗门,乃至全部正道门派未来的期望。
他一夕身陨,这一代弟子里再无如他这般天生剑骨的天才,这点微弱的希望亦被掐灭,茫茫长夜更不知何时是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