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219)
谁料她也跟着冷笑,不屑中又带点儿大义凛然:“去就去,今晚不还上这一次,你就不会放过我。”
说完,先于他走到东边户,强行扯过他的手,扒拉出他的食指按到指纹区。
门应声打开。
萧时光有点懵,赶紧拢住她的手把她往回拉:“你要干嘛?这是——”我家。
“我干嘛?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富婆再次打断他,反问道,“装什么装,你不就等着这天吗?”
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酒气上涌,她脖颈上那大片的、生动的烟粉色已经漫上她的右耳,填充着她原本白到透明的耳朵尖尖,嫩得生动又鲜活。
心脏在胸腔发出怦然声响,还他还是拦了她一拦:“陶尔,你清醒清新,你家在隔壁。”
“你就是这样的人,”她轻嗤一声,再次点评,“每次都说这种浑话戏弄我,真要做了你就不行了。”
说完,她本人忿忿地从他掌心把手抽回去,直接拖鞋脱袜子,撒开脚丫跑进他的客厅——那蹦蹦跳跳又无法掌控的样子,真是像极了性情顽劣的小妖精。
上天入地,无法无天。
但是这小妖精刚才说什么?
真要做了……
他就不行了?
*
这几年萧时光见陶尔喝酒的次数其实不多,但印象中她每一次酒后都会性情大变。这种变化不是说耍酒疯,而是脑子和肢体像是不受控一般,一边语出惊人,一边胡作非为。
跟着小富婆后面走进东边户的时候,萧时光都做好了今夜无眠的准备。
看着她跑东跑西,翻箱倒柜,找出洗漱用品后光着脚丫跑进浴室,窸窣声过后又把门打开一个小缝,斜弯着腰探出脑袋来吩咐他:“可我换洗的衣服还在隔壁,主卧右半边衣橱的抽屉里。你去拿。”
他正好想出去吸支烟缓缓,于是起身:“你家密码多少?”
她很快说出一串数字:“180XXXX5028。”然后火速关上门。
直到浴室里传来水流声,萧时光才从刚才这串数字中回过神来。
这是他在景行时的电话号码。来深川出长差后,又办了本地号,知道她不愿意记手机号,就利用上司的优势强行在她手机上保存了。
于是就这样不可避免地想起。
某年某月某日,深夜长沛降雪,她叛逆地来到长沛,过程辗转得叫他回忆起来就觉得窒息。
那时他真的气坏了,没办法确定她的安危,急得很不能开着那破得快要报废的桑塔纳飞起来,这样就能更快地到裴也。
谁知道最后竟然在电子厂见到她。更可气的是,当事人纯真无害,还抱着姗姗姐给她煮的饺子,餍足地问他“你吃吗?可香了”。
接下来就是争吵,骂她大过年的跑到陌生城市是不带脑子,觉得她不记手机号是大小姐的优越感作祟,还不让她吃饭,先强迫她记住自己的号码。
反反复复,三四十遍,直到她憋屈得额角都开始抽搐,最后完整地念出这串号码:“180XXXX5028。”
准备出去抽烟的时候才听到她说,从她妈妈过世后,她就刻意不去记手机号了。
并不是他以为的,因为觉得自己是大小姐,才不愿意花时间记号码。
她真的很少说这些伤心事,尽管说出这些来会让她获得更多的安慰、疼爱或者怜惜。
但她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啊,好像学不会示弱,还一直顾忌着周围人的感受,永远自己去消化那些不好的。也只有在屈指可数的不清醒的时候,缩在他怀里,小声小气地喊几句“妈妈”。
这般感慨着。
萧时光已经去她家取回了干净的内衣/裤,和一条缎面小睡裙。先到主卧逛了圈,发现他的生活痕迹有点重,不适合小姑娘水,就去次卧把床铺好,把衣物放在次卧的床上。
又去主卧浴室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客卫的人还没出来。
他擦着头发靠在浴室外的墙上等她,听着浴室的水声均匀地流淌。
“陶尔,”他调整着嗓音,尽量温柔一些,“水凉不凉?”
小富婆听到了,声音很欢脱,但是答非所问:“我快好了,你不要催我啊。”
他点头:“好,我不催你。”
“我的那个小裙子你拿了吗?”
“我看到有好几条,我随便拿了一条。”
“那我的……”她犹犹豫豫的,嗓音也变得黏黏糊糊不太清楚,还裹着些不易察觉的羞涩,“贴身穿的呢?”
萧时光的耳朵忽然变痒。
好像有头发丝上的水掉进萧时光的耳廓,惹得他忍不住抬手搓了搓耳朵,却意外发现里面很干燥,并没有水珠或者别的什么。
“你不会忘了拿吧?”小富婆有点不高兴了,“你在我家洗澡的时候都知道让赵青秀给你买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