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他不想考科举(57)
他粗略翻了翻,内容大致是教一些做文章技巧,譬如八股文怎样写可以写出新意,文章如何开头才能吊起考官的胃口,以及如何规避自己文章的不足之处等等。
蒙真对这些兴致乏乏,翻了两下就停手放下了,而后又拿起一本,却是四书集注,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注解,蒙真嫌字小费眼,看了两行便也作罢。
最后才拿起了那本线订的集子,上面是各种八股范文。本朝八股取士,书商们嗅着商机,将大量的优秀八股文编成集子出售给学子,以此从中获取丰厚利润。
一些学子偷懒,索性经书也不读了,直接以这些八股文为模板死记背诵,妄想以此在科举考试中取得好成绩。
此种行径为一些学子所诟病,通过各种诗文进行抨击,然有求必有供,一方渴求买,一方乐意卖,虽被诟病,却依旧猖狂,屡骂不改。
蒙真看的投入,显然为这些优秀范文所吸引,一旁的王秀才便道:“亲家公若是喜欢,这本集子便留给亲家公罢。”
蒙真抬起头:“那怎么行,你还要靠着它考乡试,我怎么能夺人所好。书店里有卖,抽空我去买几本也是可以。”
王秀才笑了笑没再说话。这些是他朋友整理出来的精华,他想从中摸索出属于自己的一套风格,将来好用在考场上,争取考个举人,像他朋友一样补个缺职。
二人讨论了会儿文章已是夜深,蒙真有些支候不住,遂叫了下人带王秀才去隔壁屋休息,随后自己也躺上床,很快便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王秀才在蒙家用过早饭后被蒙家下人送着回家去了。
当天下午,蒙泽从京城赶回来。
关于原主的这个四儿子,蒙真自来到这里,与人说过的话一只手都能翻数过来。
蒙泽自小时候被他爹打断腿,这些年来心里一直有怨恨,逢年过节他都是在京中的外公家里,很少回自己家来。
最近半年他二哥时常在他耳边念叨,说他爹跟以前不一样了,变仁义了,要他多回家看看,陪老爷子多说说话,以前的心结疙瘩早该解开。
他在这个家里不受待见,二哥待他最好,他心里感念这份情谊,但凡二哥所说,他一般都会遵从不反驳。
二哥要他回家多陪陪父亲,师父给他放了假他便回来了。
虽说他人回来了,可到底心结多年,加上他性格内敛,沉默寡言,这会儿坐在蒙真屋里,只打了声招呼便没话可说了。
蒙鸿剥了一半橘子递给他,“三弟一路舟车劳顿,吃瓣橘子尝尝甜。”
另一半则递给他爹,“爹,您也尝尝,这是南边的蜜橘,当真甜的很。”
蒙真接过尝了一瓣,甜的掉牙。
“三弟,你这大半年也不回家来一趟,爹时常在我们耳边念叨你,如今你回来了可把爹高兴坏了,晚饭特地叮嘱厨子做你最爱吃的炸酱面。”
蒙鸿一番话立时引来了蒙真几个侧眼,他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了,为了缓和他与老三之间的僵局,蒙鸿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奈何当事两人都不善言辞,对蒙鸿的劝解虽都心里感激,嘴上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蒙真开口道:“三儿奔波半日应也累了,吃些水果便回屋歇着罢,晚上大家再聚一起吃个饭。”
蒙泽虽然人回来了,也给他见礼了,可蒙真知道,心结多年没那么容易消除,蒙泽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所怨恨,就这么干坐着谁也别扭,倒不如让他去了,自己也落得个自在。
果然蒙泽听后,起身对他作了一礼,便出去了。
蒙鸿紧跟着跑出来,手臂往蒙泽肩上一搭,说:“三弟才回来,屋里炉子尚未架热,不如到二哥屋里,二哥屋里炭火烧的旺,可暖和了,三弟过去好好睡上一觉。”蒙泽点头,嗯了一声。
他因腿跛,走路缓慢,蒙鸿便缓下脚步随他一起,见他耳朵红红的,伸手给他搓了搓。
“冷吧。”蒙鸿说,之后又拿起人的手,冰冷彻骨,忙给人捂了捂,“二哥给你暖暖。”
蒙泽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谢谢二哥。”
蒙鸿笑道:“你我是兄弟,言谢可就生分了。”
院里两侧积了厚厚的雪堆,二人脚下是被洒扫过的青石板路,在寒冬冷风的白暮下,兄弟二人并肩出了蒙真院子。
蒙真看着他二人消失不见的身影,重又坐回案桌前拿起了书本。
二十八一过,很快就是大年三十。
整座县城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旧雪尚冻,新雪又落,雪花纷纷扬扬,从早到晚,扬了整整一天。
蒙府上下灯笼高挂,对联张贴于各个屋门上,蒙鸿带着蒙澈在院子里放爆竹,噼啪噼啪,年味儿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