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电脑显示屏和键盘的右转轴断开,有一两条断线冒了出来,应该有一条是屏幕的排线,所以电脑完全是黑屏。除此之外,键盘壳也局部裂开了。只能把分析数据的工作带回研究所做了,这段时间只能用夏训营的电脑进行做简单的统计工作,回去之后不知道会不会被批评。
我正在伤脑筋,手机界面出现了不知名的来电信号。研究所的人一般不会给我打电话,我们有个非常人性化的优待,职员可以上报自己不喜欢或者忌讳的任何事情。比如说不愿意接电话的话,联系方式只会在短信或者邮件上进行。特别紧急的时候,我和他们说要连续给我打两次,这样我会知道是我必须得接电话了。
我盯着铃声响完之后,就等着看会不会响第二次。果不其然,它响了第二次。我便开始接了电话,但传出来的声音是松田阵平的。
他开口便是“喂”。
我反应慢了一拍——他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对,这里是楚和,怎么了?”
“你住在哪里?”
“训练营的北区,我是C2-3。”
“嗯。”
他应完之后,我就发现他似乎就是打算要挂电话了。
我扫了一眼我电脑的残躯,飞快地喊住他道:“松田。”
“嗯?”他对我这个称呼不习惯,停了一两秒,才回应我。因为之前在警校,我一直都是加上同学的称谓。
“你会修电脑吗?”
松田阵平不假思索地说道:“会。”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现在就有空。”
“那我去找你?”
“你来找我吧。”
松田阵平给我说了一个地址。
那个地方主要是保安和后勤部的员工居住的地方,相对比较偏僻,坐西朝东,太阳直射,所幸四周有高树遮挡,还不算特别热。从窗口看出去,只能看到学生活动的训练场,远离学生的主要活动区。我进门的时候看到康田大叔正在修他们的空调。打完招呼后,松田阵平就开始检查我拿过来的电脑,才看了一眼,他又瞟了我一下。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说道:“…就我不小心。”
“我发现,你挺笨手笨脚的。这个电脑看起来这么结实,你是怎么摔的?”
他这话一落,旁边的康田大叔修空调的手也停了下来,朝着他的方向望了过去。
我盯着面无表情的罪魁祸首,说道:“我也不太清楚。”
松田阵平抓着我的平板电脑来回看,说道:“你什么时候要?”
“这个修起来麻烦吗?”
“不麻烦。”
我发现他说话挺简洁的。
松田阵平继续说道:“我修好之后,再跟你电话联系。”
“发短信吧。”
这不是必须就得用电话才能联系的事情。
“那我直接找你。”松田阵平看向我,目光定了定说道,“没问题?”
“好。”
他不嫌麻烦就好。
话音停下来之后,我觉得我是不是应该要更加主动一点,比如说问问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他们的情况。按照我的理解,松田阵平来这里做后勤,应该是在假期接点外快,或者还一些人情。不管是哪种情况,萩原研二现在应该很忙,所以松田阵平才单独一个人外出接工作。
我该不该问。
松田阵平会有我的电话号码,还知道要打两次电话,这应该是有人告诉他的。
这是不是在说那边他们也有在关心我的情况?
所以,我该不该问。
“那个…”
我刚抬起声音,正准备说话,见松田阵平刚好也冒出声音,于是我就自觉先让他说。
松田阵平也不谦让,微皱着眉头,问道:“话说,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你不走吗?”
“……”
“离开的时候,记得把门关好。空调快修好了,不要浪费电。”
我默默离开,回到住处的时候,我发现那段回去的路很长很长,而且不平,走得很累。
我还越想越不对劲——因为松田阵平一句话都没有说错,但我就是有种无法言语的恼。我想了大半天,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松田阵平的错点了——我到他屋子那么久,他连一杯水都没有给我。可是想清楚之后,我又觉得如此虚无。
唉,看来我真的不擅长应付天然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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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训营的学生是全关东各大中学综合成绩在全国前1%的高中学生,主要是高一和高二学生。夏训营是为了冲刺地区级、国家级,乃至世界级的竞赛。他们从进入训练营之后,就必须上缴通讯设备,进入为期十四天的高强度完全封闭的训练中。这段时间内,他们不能够和家里人联系。当然,过度紧绷的学习状态也会对学习不利,因此在这些节奏紧张的课程中也会掺杂一些放松的科目,比如说像我这种水时长的心理健康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