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做梦(55)
杜窈顿一下,摇了摇头。
“怎么会?你刚刚还说过,我们已经分手了。”
“是么,”贺知宴站起身,“但瞎子都能看出来,他还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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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喜欢你。
杜窈窝在沙发的一角,脸埋在膝盖间。
瞎子都能看出来——
她就看不出来,贺知宴在拐弯抹角骂谁呢?
既然喜欢。
即便当时有难言的苦衷,不与她一并离开南城,杜窈明明还给了他四年的时间。
只要他来哄一哄,求一求她,低声认个错,杜窈可以很快就把不愉快抛到脑后。
毕竟,她真的很好哄。
尤其是面对他,所有的底线都可以一让再让。
程京闻没有,一束花都没有。
还不如她邻居的小儿子记得,跨年送了她一大捧花,放在门口。
满天星与粉玫瑰,还新鲜,卷在金色缎带束起雾面纸里。
当时天幕正绽放一朵金色的烟花,下坠的星星也撞进了她心里。
这是杜窈四年里唯一一次心动。
客厅里,她与壁炉里烧尽的炭相对。
凌晨的凉气顺着烟囱倒灌进来,杜窈才有些迟觉的冷。
愈想心里愈气堵。
一骨碌起身,趿上拖鞋,往二楼气势汹汹地走,势必要程京闻给一个说法的气势。
推开门,她的气焰又尽数被浇灭。
程京闻还坐在地上。
门外一隙暖光,直亮在他右边的眉眼。
白日里是拒人身外的冷淡,而此刻,被一种疲倦的乖顺替代。
似乎是真的睡着了。维系着方才杜窈离开时的姿势,头抵在床头柜,呼吸均匀。
杜窈不由放轻了脚步。心也一并软下去。
注视他片刻,折身,去衣柜里拿了灰色的毯子,盖在他身上。蹲下去,把毛毯两角掖在程京闻背后,离得很近,光裸的肩颈碰到他炽热的吐息。
杜窈顿了顿。
蹲在他面前。顷刻,伸出手,出格又大胆地捧住了程京闻脸颊两侧。
肌肤并不像他人一样冷。温热。
“还喜欢我……”
她泄愤似的,左右晃了晃他的脑袋。
喃喃,“哪儿喜欢我了?我就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意料之中,没有人给她回答。杜窈瘪了下嘴。
一只鸟儿撞上窗户。
唧唧啾啾的声,把杜窈吓了一跳,赶忙松开他的脸。
慌促地逃到了门外。
心跳的声音几乎可以算得上鼓噪,咚咚咚地敲撞着她的听觉神经。
——她刚刚在干什么啊?
杜窈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发烫的脸。
一定是太晚,神志不清。
她边这样想边推开门,轻轻深呼吸一口气,刻意回避程京闻的存在。摸黑,把自己扔到床铺上。
在被子里翻来覆去。
脸埋在枕头里,借朦朦的月光,悄悄地去看床边的程京闻。
不由想到花都岛台风暴雨的一天,也是这样。
程京闻出乎意料地留了下来,在房间里陪她。甚至,还给予了前所未有的温柔与耐心,安抚她被噩梦惊吓到失控的情绪。
狭小的酒店房间逐渐趋于安静。
杜窈在被窝里趴了一会,探出脑袋往沙发上望。
“程京闻?”
她小声叫。
回应她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杜窈便在床上坐了会儿。
半晌,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悄悄地抱了一下他。
作者有话说:
程老板比四:这个是真睡着了,不是装的。
第21章 白夜
杜窈醒来就感冒了。
喷嚏不断, 头晕脑胀地窝在被窝里,餐巾纸扔了一地。
“杜窈,”有人推了推她, “起来喝药。”
“不要。”
她鼻音很重,咬字也很软。更像撒娇。
“我掀被子了。”
“哎你好烦——”
杜窈不高兴地踢了两下被子, 迷迷糊糊地睁眼。
天气晴好。
淡金的光漏过后院百年的古榕, 细碎地洒进屋内。即便是干燥的空气, 也有明朗的味道。
程京闻站在床边。身量高大, 拓下一片与身上西装一样灰的阴影。手里一杯咖褐色的液体, 热气氤氲,灰蓝的眼眸也腾起一些定义做温柔的情绪。
杜窈看见他, 不由往被窝里缩了缩。
“你把药放在桌上就行,”她空咽一下喉咙,“我起来喝。”
“你还要躺到什么时候?”
杜窈闷闷地打了两个喷嚏,小声咕哝:“你走了我就起。”
“得了,”程京闻把药放下, “还不知道你。”
杜窈在被窝里撇了下嘴。
“你快出去——哎!”
杜窈惊呼一声。催促的话还未说完, 身体遽然腾空。
程京闻清峻的眉眼在视野里由远及近,放大。男性强劲的荷尔蒙气息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