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攸宁话音卡在喉咙里。
“啊?”梁橙把手收回来, 看着他:“爸爸, 你说。”
梁攸宁心情复杂,接着说完:“不用紧张, 有爸爸跟你爷爷在, 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梁橙就笑起来, 说:“谢谢爸爸, 谢谢爷爷,我不紧张的。”
梁攸宁心说,看出来了。
你不仅不紧张,还很迫不及待。
梁橙打开车门下车,徐晏驰已经从台阶上走下来,朝她走来。
小时候所欠缺的, 她现在都已经重新得到了。
她的家人, 她的朋友……她不再害怕什么。
徐晏驰给了她无以复加的底气, 尽管对徐爷爷的脾气一点都摸不准, 来的路上还有点忐忑。
但她看到徐晏驰站在那里的时候, 忽然就觉得, 没什么好怕。
徐晏驰走上前, 问候两位长辈的态度称得上恭顺,这让梁攸宁那点微弱的意见消解下去。
打完招呼,请二位进门,他很自然地牵住梁橙的手,走在长辈身后。
“今天很漂亮。”他说,“看来我眼光不错。”
梁橙低头看看裙子。
今天穿的裙子是他送过去的,原本梁攸宁亲自挑选好的礼服没派上用场,为此还有点失落。
奶白的纱裙,裙摆上绣金丝柳叶,走动间闪烁星芒,兼并优雅和美感。
“是很好看。”
徐晏驰低声笑:“我是说你。”
梁橙掐了下他手心,偏头看着他,唇角又忍不住上翘。
梁攸宁回过头去,看到的便是那样一副画面。
两人十指紧紧交扣,走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
眼里没有旁人,没有脚下的台阶,没有未来所有的不确定。
只有彼此。
进门之后,梁橙才发现,今天的场合比她想象得还要更为正式。
徐家老爷子身体不大好,近些年都在调养,集团里的事务已经不再过问。
但到底还是一家之主,老爷子发话,这天一家子整整齐齐地都聚齐了。
岑绾秋笑盈盈地招待他们。
老爷子上了年纪,身体看着有些干瘦,双眼却依然锐利,看着有些严肃。
与梁爷爷老友般寒暄,对梁攸宁淡淡点头,也还算客气。
梁橙跟着徐晏驰去问好,老爷子倒是多看了她几眼,不失慈祥地夸赞道:“叫橙橙是吧,是个好名字。总听晏驰提起你,我跟你爷爷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以后就把这当自己家,有空常过来。”
梁橙乖巧地应下,老爷子又塞给她一个非常丰厚的红包。
她愣了下,赶忙往回推:“徐爷爷,这我不能收。”
老爷子笑了:“这孩子。这是给你的见面礼,有什么不能收的。”
梁橙扭头瞄徐晏驰,他泰然自若,显然并不意外。
再看向爷爷跟爸爸,两人也没什么反应,看样子同样心知肚明。
到这时,她才意识到,今天这场会面的真正意义。
徐晏驰低声说:“收着吧。”
梁橙有点懵地接过来。
徐晏驰又带她过去见其他人。
除了岑绾秋,梁橙一个都不认识。
徐晏驰一一给她介绍,即便在这期间,都没有松开过紧握她的手。
他的叔叔和姑姑,以及各自的配偶、子女。
梁橙挨个叫人。
从岑绾秋,到只比她年长三岁的徐晏驰的堂兄,每个人都给她塞了一个红包。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徐晏驰跟岑氏解除关系的事情,最近闹得沸沸扬扬,老太太病倒,徐晏驰都没有松口的意思。
老太太拉不下老脸,这事便一直这么僵着。岑家生意上问题越来越多,她也病得越来越重。
老爷子不希望孙子跟岑家闹得太僵,出面与老太太谈了一场,做主今天一并请了过来。
她这一病,精神头都差了许多,撑着额头坐在紫檀木椅子上,看起来分外孱弱。
上次见面还是中气十足的样子,短短数日便状态大变,梁橙略一犹豫,还是礼貌地向她问了好。
老太太脸色不算好看,但应了一声,算是给了梁家这个面子。
她朝身后瞥了眼,一直跟着她贴身照顾的保姆递过来一只木匣子。
老太太打开匣子,取出一对羊脂玉手镯。
那对玉镯光泽莹润剔透,质地致密纯净,毫无杂质,是极好的成色。条宽足有20,圆圆满满的福镯。
老太太神色恹恹地说道:“这是当年我婆母过世前,送给我的镯子,也是从她婆母手里传下来的,早些年从宫里流出来的老物件,无价的宝贝,岑家传了几代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糊涂了,不该管那么多,让你受了委屈。今天我把这对镯子送给你,算是给你赔礼道歉,我说的那些气话,你别往心里去。过去咱们两家的恩怨,就不提了,往后就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