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与野荆棘(106)
不远处就是路灯照彻的街道。
街道对面,眼熟的助理小姑娘已经在街沿处晃晃悠悠地站定,看样子是从药店买好了东西,正预备回来。
费行云看过一眼,继续握着方向盘,手指轻轻摩挲着方向盘,忽然另起一个话题。
“当时寄给你的东西收到了没?”
许平忧微愣,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说的是他们俩正式分开那会儿,忽然有无名氏寄了一份包裹给她。
她那会儿状态和精神不好,又正有太多的麻烦事缠身,大抵猜到寄东西的人,也就尽量忽略它的存在,特意没有拆开包装,等后来有心思收拾东西了,才发现是一本书,其实没什么特别之处,索性就放进专门的柜子里锁着,几年下来,也跟着她搬了好几次家。
“……收到了。”她答。
不说是乖巧,也算得上配合。
费行云渐渐松掉气势,弯了下眉眼,淡道,“那就好。”
“走了。”
风起得更冷更寒,他的目光从她的手臂扫过,再次伸手从副驾驶座位捞过自己的外套,不怎么温柔地扔过来,也不给她反应时间,径直驾着车远去。
许平忧手心冰凉,慢步到了车边,打开车门,刚巧听到东子长长地松了口气,说着不太清晰的玩笑话,“还好还好,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是不是我地址发错,把人给丢了呢……”
他回头看人,也一同看见她手里不知道哪里来的男式外套。
预想之中的问话没出口,许平忧已经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养起神,轻声解释,说着,“同桌人落下的,找机会带给他。”
东子愣了一下,点点头。
没过几秒,豆豆拉开车门,轻手轻脚地上来,显然是注意到车里人在座位上养神的动作,有意为之。
胃里该翻滚还是再翻滚,客观情形不可能因为主观意图转移。
到了酒店房间,许平忧就着热水吃过药,躺在床上,许久才安稳入眠。
翌日一早,曹月的电话在晨光中将她吵醒,问她最近是否还有私人行程。
“……应该没了。”她迷迷糊糊地起身,迷迷糊糊地答。
转头瞧见枕头旁的外套——皮革白檀,气息浓烈,要人青天白日,忽然想起些少年往事。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与她不同, 费行云从小就是一个极度擅长表达自己的人。
小时候如此,少年时候如此,现在也是如此。不过, 这并非是说他平日里有多么热衷于说话聊天,或者有多么强烈的个人表达欲,而是他总能够用最直接高效的方式展露自己的内心所想,不会患得患失,更不需要在脑海反复地思考推敲。
刚上大一的时候, 许平忧去到北方念书。家里情况暂时安定下来, 生活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除了练习就是剧目的排演, 只不过比从前的时间更多。同学们虽然来自全国各地,可再不熟悉, 一起在烈日炎炎的军训当中并肩吃过苦,也就认识得差不多了。
她的体质依旧没变,太阳稍大,整个人皮肤就会泛起薄薄的红色,但没有小时候的那么明显。要说更倒霉的, 还是在军训跑操的时候不小心将脚扭伤,缺席了后面几天的训练。睡她对床的室友是本地人, 平日里为人大方热情,二话不说, 主动揽下帮她拿东西打饭的活儿, 叫许平忧十分不好意思,立刻主动提出请她吃饭。
“不是, 我发现你怎么惦记着要报答别人啊……吃饭算什么, 先养好再说。”
对方直来直往, 笑着怼她也没留情。
对于舞蹈生而言,受点小伤本来就如同吃饭喝水,同行之间更能互相理解,许平忧也并不觉得这件事有多大。
费行云就读的大学在南方,彼时乐队也配合他,在大学所在的城市进行出道后的第一次演出,她给费行云打去一通电话,如常汇报自己最近的生活情况。
那会儿,聊天软件已经进步到了面对面视频只是平常。
她拉上帘子,戴上耳机,整个人声音压得极低,“喂……”
正是晚上,视频里的人破天荒规矩地留了一头黑短发,正在调整座位,角度仅能瞧见发丝和高挺的鼻梁。
不过规矩不代表全身都规矩。他的耳洞又多了几个,手腕处有一道隐隐的刺青,是乐队定下来的团队标志。演出完毕,费行云刚从舞台上下来没多久,一个人呆在酒店房间,冲澡过后换上浴袍,疲惫地打了个呵欠,瞧得出极度兴奋过后,眼皮的沉重,精神的疲乏,偏偏还要坚持跟她通话。
“……困了就去休息一会儿。”
许平忧看出他的状态,又觉得他的这种状态有几分可爱,头发丝翘着,托腮俯身,极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