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只有我和你(97)
大志说:“这我不清楚,你打个电话问问呗。”
电话当然不可能当着他面打。
柳芝娴忍下羞愤,冷笑:“不打了,随他去。见着他帮转告一声,我今晚回城了。”
高跟鞋噔噔噔离开派出所,像一只色彩斑斓的鸟,飞离冷冰冰的蓝白相间建筑。
没多久,大切诺基驶进派出所院子。
大志从办公室想门口探头,神情怪趣味的,“小昭哥,相亲那么快回了?”
康昭一张脸难掩疲色,眉宇微蹙,更显冷厉。
“推了,相个球。”
大志说:“那怎么办,我刚告诉娴老板你去相亲了,人刚走呢。”
讲话内容着急,神情却一点也不。
康昭顿了下,掏出手机重返车里。
大志遥遥相送,窃笑道:“小昭哥,今晚有我在,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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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中巴车门敞开,司机大哥和售票大姐都下车和熟人聊天,今日街日,车厢坐了半车赶集回家的人。
柳芝娴坐在正对门的座位,一身讲究的旗袍分外惹眼,若车厢是一幅黑白画,她便是唯一着色那一个。
上车的男女老少都会多瞄几眼。
天色转暗,眼看大雨将至,司机还是要等满人才发车。
柳芝娴拨下康昭的号码。
在怎么忙碌,吃饭时间大概还是能接一接电话。
语音提示占线。
“……”
柳芝娴又皱了皱鼻子,刚挂断电话,康昭的名字立马闪现屏幕。
她接起。
“你在哪?”
那边劈头盖脸般一句,隐隐藏着怨火。
柳芝娴既心虚又委屈,嘴硬含糊:“在车上。”
这时,雨滴飘落,窗玻璃上一道道水痕蜿蜒而下,渐渐模糊窗外视线。
康昭说:“我看到你了。”
车窗和雨帘忽然碍事起来,柳芝娴下意识提包要往外走。
司机大哥上来启动引擎,车身震动起来。
站车外闲聊的几人鱼贯而入,上车避雨。
售票大姐也整整腰包上车,朝外嚷嚷还有没有人要往某某村方向去。
柳芝娴一时间给人流堵回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最后上车那人个头很高,黑衣黑裤,一手抓着手机,一手忽然伸过来抓她手腕。
她豁然抬头,熟悉的脸庞匹配上耳旁声音。
康昭说:“下车。”
柳芝娴就这么给“拽”下来,康昭还知分寸的,在下车梯处回头扶她一把。
柳芝娴落地后,手腕传来的力度依然带着不容辩驳的控制欲。
“哎,要发车了,不走了吗?”
售票大姐扬声道,大半车厢的目光也跟过来。
康昭和柳芝娴都没回头。
等看两人走到路对面,售票大姐看完戏般失望,嘟囔道:“原来有老公来接啊!”
坐原来柳芝娴后面的一个婆婆接话,“你老公不也来接你,不单接你,还接了别人的老婆呢。”
婆婆往司机晃了一眼神。
车上大姐大婶跟着哄笑起来,售票大姐一张糙脸飞红,喊她老公关门发车。
柳芝娴被塞进大切诺基的副驾座,康昭一眼不发,发动引擎狂飙。
柳芝娴不问去哪,也不问他要干什么,甚至没转头看他。
怕说错哪个字,大切诺基直接扎向稻田。
大切诺基拐进文河村,越来越接近苗圃。
柳芝娴悄悄松口气,想起初遇时激怒他,他到底也放她走,如今成为他女朋友,应该不至于要接受暴力后果。
可不久,那口气又提起来。
大切诺基直接路过苗圃,驶出水泥路,往山的方向开去。
山前横着一道小河,河上搭平桥,仅有一车宽。
大切诺基开出跳河的架势。
柳芝娴握上安全把手,死死盯着前方。
抵达桥的另一端,大切诺基戛然而停,康昭拉起手刹,空调还留着。
雨洗过的山岭又给天色染黑,周遭呈现深沉的墨绿色。
劳作的村民早已归家,山前河边只有一辆大切诺基,那白色如苔藓旁冒出的蘑菇,突兀又和谐。
柳芝娴惊魂甫定,前头那点心虚被吓走,扭头冲他肩膀砸过一拳,眼中有委屈,也有嗔怒。
还不解气,再抡一拳,却撞进宽厚的掌心里。
修长的五指包住她,跟刚才锁腕一样,柔韧中带着不容抗拒的禁锢。
咔哒一声,安全带缩回内壁,康昭倾身而来,阴影和温润同时覆到她身上。柳芝娴松开牙关,完整地接纳他。
这一吻,是他的妥协,也是她的歉意。
雨帘和车体隔出一方小世界,车厢密闭而狭窄,危险情愫急剧发酵。
康昭捧着她的脸,鼻尖轻触她的,呼吸交错,烘得脸颊透红。
他们同时抬眸,找到彼此眼中小小的自己,好像对山喊话有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