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芮竹今天休假,她们约了午饭。
地点是梁芮竹选的,附近新开的一家火锅店。
桑晚到达的时候,梁芮竹已经点好了菜,特色锅底是他们家的辣锅,但是梁芮竹偏偏点了一个菌菇清汤。
“最近肝火旺,这两天要飞,不能长痘,委屈你一下,陪我吃清汤。”梁芮竹为了工作,付出的还是蛮多的。作为空乘,她得好好保护自己的这张脸。她的形象就是航空公司的形象。
桑晚对汤底没什么要求,只是说:“肝火旺还想着吃火锅。”
“没办法,不想等,人生在世,得及时行乐呀。”梁芮竹笑着,然后问:“不过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没听你提前说。”
“临时回来的。外公住院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啊?”
“昨天早上。”
桑晚正喝着火锅店提供的大麦茶,她端着乌黑精致的瓷杯,思忖一下,说道:“是我哥把他气的。”
梁芮竹的表情倏地僵硬住,勉强“噢”了两下。
通常来说,桑晚提起沈砚,下一秒就会把话题岔开,这是这么些年她们之间的默契。
可是这次,桑晚没有避开沈砚,继续往下说:“我哥离婚了。”
闻言,梁芮竹的表情更加僵硬,愣着神,半天没有反应。
“小竹,我哥离婚了。”
桑晚重复一遍,让梁芮竹知道这是真的。
梁芮竹终于有所反应,她极轻地笑一笑,“真突然啊。”
“不是很突然。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感情,当初结婚,只是为了两家的利益。其实,这些年,我哥——”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的,跟我无关呀。”
梁芮竹笑着打断桑晚的话,似乎不愿听下去。
桑晚却神情严肃地看着梁芮竹,她怎么能看不出梁芮竹此刻的强颜欢笑。
梁芮竹不可能不在意的,她越是表现的无所谓,就越代表她在意。
“小竹,他离婚了,或许你们……还能有机会。”
梁芮竹摇着头,眼里泛起泪光:“不会了。”
她深呼吸一口,不让自己掉下眼泪。
“我已经忘了喜欢他是种什么感觉。我和他认识十年,却八年未见,这当中的空白,早就无法弥补。”
“离婚是他自己的事,无论他结婚还是离婚,都跟我无关。”
“再说,他也不是为了我而离婚,不是么?”
桑晚不知沈砚和江挽心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离婚,这里面或许有许多的利益纠葛,就像当初他们结婚一样。
“小晚,不是每个人的运气都那么好,不是每一面破镜,都能重圆的。”
桑晚望着眼前的梁芮竹,这么多年她都没什么变化,任何时候,都能把事情考虑得清清楚楚。
她很冷静,被沈砚分手的时候,冷静的一个字都没挽留。
倘若当时她哭一哭,柔弱一下,脆弱一下,崩溃一下,或许沈砚就会投降。
梁芮竹理解沈砚的决定,欣然接受自己被放弃,然后努力地保持距离,避免任何可能的见面。
八年,她足足捱了八年。
桑晚叹气,喃喃着:“如果你真的不在意,那现在的眼泪,又是因为谁呢。”
梁芮竹抹去脸上泪水,调皮一笑:“祭奠我死去的青春。”
桑晚听着,忍不住扯动嘴角,笑了笑。
中午这餐饭,火锅配啤酒,梁芮竹哭哭笑笑,自己先醉了。
桑晚开车来的,没有碰酒,在梁芮竹醉了之后,她熟练地扛起梁芮竹,将她塞进自己车后座。
大中午的喝醉,估计到晚上都不会醒。
桑晚怕梁芮竹家里没有解酒药,中途停车,去药店买了一盒。
之后她载着梁芮竹,回了梁芮竹住的小公寓。
梁芮竹的父母都是高中老师,小时候一直被管的严实,等一参加工作,她就借口家离机场太远而搬出来自己住。
桑晚知道她家里密码,开门进来后,将酒气满溢的她拖到卧室,丢到了床上。
梁芮竹个子高,但是瘦,因为工作,一直有刻意保持身材。
还好她瘦,不然桑晚这个小身板还真的拉不动她。
桑晚不再管已经睡着的梁芮竹,去厨房倒了杯温水,拿上解酒药,回到卧室。
她想喂梁芮竹吃药,却发现梁芮竹趴在床单上哭。
眼泪已经浸湿粉色的床单,留下越渗越大块的水渍。
桑晚以为她醉了,但其实她还清醒。
可能是她想让自己醉,这样就不用去想很多事。
“先吃药。”桑晚停顿一会后,说道。
梁芮竹却呜咽着声,头还埋在床上,她在问桑晚,又好像在问自己。
“他凭什么离婚……他离婚了,那当初我的牺牲,不就像个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