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拐过一道山弯就不见了踪影。慢起来,又跟蜗牛一样,袁野都怕自己油门一松,车能直接从山顶滑到山脚下。
从没这么憋屈过。
真是谢天谢地,拉脊山的山顶还有个神庙景点。
不然这一路折磨到青海湖,他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开车了。
他在巡洋舰身旁的空地上停车,车刚停稳,副驾的车门一推,傅寻下车了。
袁野紧跟着,也下了车。
他假装要上厕所,路过巡洋舰车前。
曲一弦坐在车里,翘着脚,叼着烟,含糊地冲傅寻冲了声口哨。
袁野觉得他曲爷挺流氓的,都学会冲金主爸爸chuī口哨了。
下一秒,曲一弦笑眯眯地问:“事不过三,我们这都第四回 不期而遇了。”
“傅寻,你跟我跑了大半个中国,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第22章
拉脊山的山顶,风雨jiāo加,气温一路直降。
曲一弦坐在车里也能感受到车外冻脚的寒冷,她看了眼傅寻,掌心拢住火,在烟屁股上一燎,点着了烟。
她的侧脸jīng致,微低着头,下颌线柔软又圆滑,比咄咄bī人时显得可爱多了。
傅寻懒得说话,跟曲一弦打嘴仗,通常只有两个结果。一是溃不成军,被她气死;二是扳倒曲一弦,等着她秋后报复。
无论哪种,性价比都不高。
他看了眼锁控,手从车窗伸进去直接拔了锁帽,从外拉开车门。
隔在两人之间的那道阻碍,瞬间瓦解。
他居高临下,站在车外。山顶盘旋的风chuī起他的帽檐,他那双眼睛又黑又深,眼神似能穿透弥漫在山神庙宇间的浓雾,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见鬼!
曲一弦咬着烟,神色漠然地和他对视了几秒。
半晌,她轻笑出声,微挑了眉梢,语气挑衅:“怎么着?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风夹着雨丝涌进车内。
神庙台阶前纠缠jiāo错的经幡,被风chuī得猎猎作响。
车内的暖气被山顶的寒意打散,很快,凉得跟冰窟似的。
傅寻俯身,一手撑着车门,一手落在椅背上,气势比她还迫人:“你再问一遍?”
他在车外站久了,身上带着扑面而来的凛冽寒意,就连脸色都冷得跟冰渣子一样,看着怪唬人的。
正常人,这种情况下,给个台阶也就下了。
曲一弦偏不。
她生怕火烧得不够旺,还给添了把柴:“您想听哪句啊?”
傅寻的冲锋衣已经被雨打湿,防水的衣料,雨水透不进去,全在外凝成了水珠。他满身寒气,唇角却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反问:“你说我想听哪句?”
他挡住车门的手臂纹身半露,不经意地透出几分凶相。
要不是曲一弦知道他家财万贯,这会都该误会他是来收保护费的。
她指间夹住烟,身子往座椅下滑了几寸,翘着的长腿jiāo叠着,抬上仪表台。那姿态,流里流气的,半点不服输。
不就是比装bī吗,她还能输在这?
曲一弦轻弹了弹烟灰,把烟凑到唇边嘬了口。随即仰头,不疾不徐地将含在嘴里的烟全拂在了他脸上。
这个动作她做起来熟练又自然,眉梢那点讥诮更是显出几分野性和嚣张。
不轻浮,不妖媚,偏又风情万种,蛊惑人心。
她弯起唇,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声音低低的,跟耳语似的:“我说——”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话落,她拿烟抵着唇,故意给傅寻递了个媚态横生的眼神,调戏他:“这遍听清了?”
“听清了。”傅寻语气淡淡的,眼神扫向她,反问了一句:“我要是说喜欢,你打算怎么收场?”
曲一弦还没回答,他先说:“拒绝我?”
“我这人顺风顺水惯了,不接受任何失败。”
傅寻说这话时,语气很平,连半点情绪起伏也没有,就跟阐述一个事实一样,狂妄又霸道。
他抬手抽走曲一弦叼在嘴里的那根香烟,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扔在脚底,抬脚碾熄。
曲一弦额角狠狠一跳,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傅寻没给她发作的机会,从口袋里摸出一盒三五扔给她:“赔给你。”
烟盒敲在外套的拉链上,发出一声脆响。
曲一弦没接,她连看都没看一眼,锁住傅寻的眼神带着几分轻嘲几分不屑:“你打发叫花子呢?”
傅寻却笑了,笑得肆无忌惮:“别急。”
“再谈笔生意。”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也是难得的柔和。
有那么一瞬间,曲一弦甚至有种傅寻是在哄她的错觉。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掠过,她顿时汗毛直立,从后颈到脚跟,凉得跟腊月的冰川一样,狠狠地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