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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辉落进风沙里(244)

雨刮已将泼上玻璃的积雪一扫殆尽,她眼前视野一无阻拦的同时,她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刹车间距控制得太小,左侧的后车轮已经悬空了一半。

那突然下沉倾斜的失重感,压得她太阳xué猛得一跳,她紧盯着前方急弯的路面,破釜沉舟般,猛得松了全部刹车。

与此同时,车轮左侧的右后轮,整个哐的一下沉入崖边。有碎石不堪重压跌落的碎响,她心头一麻,就在彭深刹车减速,开了车窗望过来时,分数下轻踩油门,像做心脏复苏一样,一下一下,重新给越野车注入动力。

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引擎轰鸣里,和死死抓地的前进突围力量中,她咬牙,视线盯死在转速盘上,眼看着红色指针渐渐突破转速,她孤注一掷,一脚油门踩到低。

垂死挣扎在崖边,将落未落的越野像是忽然被人用力拽了一把,四轮抓地,车头猛地上冲。

曲一弦被这一后劲冲得胸口一闷,随即,左后轮着地的闷响像天籁一般,把她全部的魂魄牢牢地从崖边拽了回来,一股脑塞回了身体里。

短短数秒,她像是从鬼门关dàng了一圈回来,手脚发软,一点力也使不上来了。

眉心凝了汗,却冷飕飕的,从脚底到头皮,一阵阵炸开般的发麻。

她眼看着彭深尾灯亮起,车朝着前方继续前行,踩着离合的脚试了两次,车身剧烈抖动着,第一次是没挂上档,第二次直接熄火了。

她停在原地,深喘了口气,转头对傅寻说:“我们歇会。”

这一侧目,她才发现傅寻的唇色苍白,那双眼在苍白的肤色下显得愈发得亮。

她一怔,下意识看向他的腰腹。

貂蝉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蹲坐在他的腿上,不安地频频仰头看他。

许是察觉到车终于停了,它尾巴一甩,咯咯叫唤了两声。

这种时候,说真话比粉饰太平有效得多。

傅寻没瞒她,直言道:“伤口撕裂了。”

曲一弦伸手就去掀,手刚挨近就被傅寻一挡,直接扣住手腕握住了手心:“伤不致命,有这时间,往山下打个电话。”

“做不到。”曲一弦将手抽出,那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毫无商量的余地:“电话你打,我给你换药。”

未免他又拒绝,她把汗湿发抖的手心贴到他的颈动脉上,安静的地望着他:“手抖得厉害,现在开不了车。”

傅寻的心一下就软了。

他抬手,握住她的手拢在掌心里,俯身在她眉心吻了吻:“不怕。”

“等会就让他一点一滴全还回来。”

——

时间紧迫。

两人分头行事。

出发前,所有有任务分配的领队号码都设了快捷键编码。傅寻没费什么劲就拨通了在山下守山口的沈青海,让他立刻去一组营地探探究竟。

第二通电话拨至二组营地。

随即,两人得知的消息有些出乎意料。

就在曲一弦离开后的二十分钟内,顾厌做了不少部署和安排。

二组救援队的队员分成了三批,一拨留守营地看守设备;一拨在山道上沿途设关卡,以防彭深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最后一拨和一组汇合一同上山。

也正是最后一拨去往一组营地的,距今已经失联了半个多小时。传回二组营地的最后一个消息是——他们与顾队已经汇合。

也就是说,一组营地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傅寻挂断电话后,思索了片刻,第三个电话拨给了顾厌。

仍是规律有序又冷漠无情的铃声忙音,显示着无人接听。

曲一弦替他换好药,压回纱布时,边用齿尖撕开医用胶带固定纱布,边说:“应该只是暂时失联,顾厌不至于这么没用,带着一整个队被彭深给团灭了。”

她乐观得有道理。

傅寻也是这么想的。

曲一弦收好急救箱,像是忽然想起件什么事,问:“我清单里列了个相机包,你帮我装车上哪了?”

“后座。”傅寻指了指盖在衣服下的相机包:“底下。”

曲一弦手肘支着中控台,倾身去够,她手指修长,指尖刚好勾住相机包带从后座上拉出来:“今天出来得匆忙了。”

她拉开拉链,拿出相机,开机。

“救援队有个传统。”她等着相机开机,小声说:“出发前一定会合影,团队照。”

相机的光圈一闪一亮,屏幕从暗至明,有了画面。

她抬眼,目光和他对视时,笑了笑,说:“既是仪式,也是为了留念。起初,袁野还提议每个队员要留张单人照,我觉得不吉利,跟留遗照似的。”

曲一弦避开他的凝视,低头摆弄着相机,装作很忙一样调着光线和视角,可其实连焦都没对上,只有一只茫然又好奇地凑到镜头前的貂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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