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时(129)
而且本身也就不是因为他,反倒细算下来是她欠他的,却没想到他默默记在了心里。
“你走前。”贺承隽的手掌下移到时温细软的手腕处,隔着两只镯子握住她。
“买了块料子自己做的,你别嫌丑。”
大拇指时不时还会摩挲几下那两只粗细不一的镯子。
虽然问题问出口的时候,时温心中就差不多有了答案。
从他口中知晓后,时温仍然觉得诧异,“你做的?就是之前你总是早出晚归的那阵子吗?”
贺承隽答,是,当时就因为要做这镯子都没能好好陪她,还让她误以为他在外面偷腥。
“听说玉镯子很难做的诶,你怎么能做的这么好。”时温想从他的禁锢中挣扎出来,再仔细瞧瞧那只新镯子。
奈何贺承隽双手略施力道,让她挣脱不开。
“找了师傅教。”
当时托黑子叔叔寻来的那块料子,其实是能做一对镯子的。
贺承隽想,好事成双,要送就送她一对。
想不想戴随她心情。
但哪怕在加工师傅足够悉心的指导下,贺承隽仍是不小心做废了一块。
加工师傅见此可惜的着急,不停劝贺承隽这料子不好找,这最后一个还是他来做吧,不然做废了白瞎一块好料。
贺承隽笑笑,没让。
隐去吸内外胚的小心翼翼,不说打磨抛光的费时费力。
仅风轻云淡的一句,就将自己付诸的辛苦和用心全部带过。
他能在别人的耳中带过,却不能在时温的心上带过。
时温狡黠的点点头,语气了然又暗含逗弄,“那当时教你的那个师傅肯定在心疼,怎么会有这么废料子的人。”
讲完自己先窝在他怀里笑,笑着笑着就雾了眸,没让他发觉。
贺承隽就跟她一起笑,双臂圈的她更紧,胸腔持续震动,带动时温的手臂都发痒。
两人在床上腻腻歪歪的咬了好久耳朵,餍足后的贺承隽总是异常温柔。
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她不问他就亲她额头,乖的像只大金毛。
眼眶干涩,身体乏累,眼皮一塌一塌的立马就要阖上。
时温摸起手机来看,时间显示才8点刚出头,她只睡了三个多小时,怪不得直犯困。
抬脚要踢始作俑者,却牵连大腿根的酸痛。
瞬间气恼上头,时温用力捶向贺承隽硬实的胸膛,又在下一秒对上他满怀纵容宠溺的眸时。
缓了动作,改成轻揉刚才她捶打过的地方。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卧室里静谧无声,徒留金光宣泄温馨。
时温揉着揉着,就没了动作。
贺承隽目睹她一点点阖上眼,又进入梦乡。
昨晚她没说梦话也没惊醒,倒是比之前的睡眠质量好点了。
时温一头黑发散乱在身后,向来鬼灵精的双眼被眼皮遮挡,小脸白净无害,却美的惊心动魄。
凝视好半晌,确认她彻底睡熟,贺承隽才格外缓慢的将胳膊从时温脖颈下抽出。
随手捞起昨天那套衣服穿上,下楼去管二女儿。
在此之前,贺承隽始终认为时温那天跟他讲她不会种猫草,是一个让他来别墅看时眷的借口。
但他昨天才知道,原来她是真的不会。
时温昨天搬家搬到一半,瞄到先前用来泡大麦种子的盆,跟他讲,之前泡好的那些大麦种子不知为何都发了臭,全被她捏着鼻子扔掉了。
以至于时眷最近一段时间都只能吃化毛膏。
进杂物间找到那个盆,贺承隽新拆开两包大麦种子倒入清水中搅匀,搁置在台面。
时眷食盆里猫粮余量不少,贺承隽往旁边盆里添上干净水。
出门回台球厅取了两套换洗衣物,路上不忘给时温打包一份云记的小馄饨。
那年夏天他住院,有天黑子带了云记的小馄饨去,时温破例吃了不少。
想必是合胃口的。
正惦记时温这个点儿应该快醒了,贺承隽接过小馄饨步伐加快往别墅走,却陡然被身后一道声音喊住。
那声音嘶哑却尖锐,像有人拿粉笔在黑板上划竖线般,令人浑身难受,忍不住冒鸡皮疙瘩。
“三哥——”
贺承隽没什么情绪的垂着眸子,脚步停暂却没转身。
极有耐心的等着那人先来找他。
很快,伴随阵阵虚浮的脚步声,方才喊他的那个人跌跌撞撞的冲进他的视野中。
六年前那个爱笑爱耍赖爱贪小便宜的男孩儿,如今瘦骨嶙峋面颊凹陷,眼睑下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眼球似是马上就要从眼眶中掉出来般,没什么精气神儿,看人的目光都是涣散的。
整个人像具披着人皮的骷髅,人不人鬼不鬼。
但贺承隽还是一眼就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