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于昨日(314)
介诚咬了咬腮肉,还是掏出了口袋里的东西。
睡前在地上画过痕迹的蜡笔成了两截,里面露出金属的光泽。
先前触碰地面时叮一声闷响就是这金属发出来的,也是介诚锻炼了这么久的眼力一下从一篮笔中挑出来的唯一一支。
他本来想瞒着关渝舟,但又迫切地想知道那个涂鸦的意思,还是一不小心露了马脚,藏没藏住,怕又得挨一顿揍。
一想到这双手给他带来的痛苦,介诚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关渝舟看着他的反应,“怕什么?”
介诚一噎:“……我上次差点就死了,死在你手里。”
关渝舟反问:“我那不是正当防卫?”
介诚无言以对,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他当时也是贱,总觉得能拿下关渝舟这条命,结果一根头发都没拽下来,险些还把自己搭上了,后来收到关渝舟的邀请时他也抱着还有机会扳回一局的心思,结果这心思现在也被拆穿,撕得连底裤都不剩。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那也算是防卫过度吧,我可没从你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所以你就想找机会讨回本?”关渝舟声音没多大起伏,手上的力气却加大了。
介诚疼得说不出话,痛苦地闭了眼。那双手微微下滑,覆上了他的血,拢住了他的脖子,他毫不怀疑只要关渝舟有心,就能一把拧断他的喉咙。
可剧痛没有传来,关渝舟松开了他。
这一松却仿佛瞬间抽走了他的所有力气,他跌在地上大气不敢喘,眼睁睁看着关渝舟捏起蜡笔,掰开两端,从中剔出一把银白色的钥匙。
“你随时可以来杀我。”关渝舟拿上那把钥匙,拔走了小胖子身上的木刀,“但你只要一次不成功,我就‘防卫’一次。”
介诚撑着床,也从地上爬起来。
他看了眼短短时间已经僵硬的尸体,将掉在地上的修眉刀踩在了脚下,回味了一遍对话,突然咧嘴笑了,“成。”
太温和的环境会麻痹人的反应能力,介诚明白,关渝舟是特地要他做这一枚定时炸弹。
他把小胖子丢去门外,随意地在床单上擦了手,背对着关渝舟闭了眼。
片刻后,脚步声蔓延至门口,关渝舟八成又是要趁月黑风高去找那个不知来没来的小病号。
待好久没有过的困意卷席上来后,他幡然醒悟到自己已经不再防备这个男人。
就简单的三两句话,完完全全挑断了他警惕的那根筋。
介诚幽幽叹口气,对着红墙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操。
……
翌日一早,刺耳的尖叫声率先划破了宁静。
走廊里乍一夜多出来的尸体显然刺激到了两位女生,樱花粉抱着朋友一个劲儿地骂脏话,真实映照了那句“颜色越粉骂人越狠”的话。
尸体拖拽的血迹一直从关渝舟和介诚的房间里延伸出去,樱花粉见有人出来了,这才拢了拢头发,将唇咬出一点血色,“他是昨晚溜到你们房间里的?”
介诚抓了抓乱七八糟的头发,不耐烦地点头,不多做解释。
什么情况一看就能猜出来,无非是原住民想杀参与者,结果被参与者反杀了。
樱花粉犹豫地多看他一眼,聪明地选择少说话,哄了朋友几句,随后去敲同伴的房间门。
等褚津和余子昂出来后,和两个女生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余子昂冷淡地瞥了眼尸体就不再看第二遍,褚津在看到刚从楼梯上下来的关渝舟后了然地哦了一声,“你们杀的。”
介诚一夜没睡好,越想越憋屈,此时脾气暴躁地白眼一翻,“屁,他是自杀的。”
褚津:“……”我看上去很傻很好骗吗?
介诚看关渝舟回来了,犹犹豫豫地开了口:“一晚上还是没找着?”
“嗯。”关渝舟眼里含着淡淡的红血丝,周身的气压明显比昨晚更低了。
八人陆陆续续在楼梯口前集合,伏恺表情很纠结,经过昨天那一出,眼睛仍是不受控地往关渝舟身上瞟。他好久没有遇到这么符合他喜好的男人了,虽然接触起来很危险,但仍是不愿意就此死心。
——万一呢。
万一他就是那个例外呢?
伏恺抿抿唇,又悄悄挨近了半米。
时间刚过九点,离与W先生约好的午饭后还差四五个小时。一直到楼下都畅通无阻后,众人决定先去其他地方转一转。
昨天的那群修女明显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里肯定有简易的修道院,能够给她们的祷告提供地方。
雨不停歇,长时间淋雨对身体的危害可大可小,昨天有机会洗雨惜彖对澡,今天就不一定了。
麻袋哪怕被水洗干净后仍然带着一股鱼腥味,勉勉强强能护在头顶,也就仅此能对付一下外头架势不大的雨滴。因此,去修女那边偷伞也成了目前计划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