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于昨日(263)
关渝舟把信重新折好,放回了盒子里。这把钥匙他们可以拿走,但这封信不行。
夏濯一旁生着原住民的闷气,“关老师,下楼吃饭吗?我饿了。”
也大概该到饭点了。
关渝舟瞄了一眼墙上的钟,顺便指给他看。
夏濯一瞧,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
合着不是到饭点,而是饭点都结束足有一小时了。这要是再迟一点从柜子里出来,还正好能和徐和泽撞个脸。
关渝舟却没有现在就走的意思,站在桌前朝他伸出手,“刚才拿到的那张照片给我一下。”
夏濯不明所以,递了出去。
关渝舟戴上了那副太阳镜。
夏濯细细打量他,觉得还挺帅。但关渝舟并没有戴多久,不过两秒就摘下,眼镜连同照片一起还给了他,“戴上看看。”
“什么?”夏濯把太阳镜往鼻梁上一架,一时以为自己看错了。
徐梦之和老家主的那张合照上,原本空荡荡的左下角在这眼镜的作用下透出了一行日期:2004/04/23。
这是一张来自二十六年前的照片。
由/公//众/号/所/思/是/宁/宁/整/理/分/享//
第108章 愿(十五)
两人在客厅的抽屉中翻找出碘酒和绷带,便回了房间。
他没给人包扎过伤口,难免显得笨手笨脚,哪怕关渝舟坚持说伤口不严重,他也执意把那条胳膊绑成了粽子。
末尾还洗了个蝴蝶结。
他是挺满意的。
翘了午餐后,他们干脆晚餐也省了。
谁知道昨晚那锅羊肉汤到底是什么,反正夏濯是不爱去餐厅了。
“那个叫何佳的既然觉得我们有问题,不如就一直让她这么以为好了。”他撑着窗户,望向远处一片漆黑的夜景不屑道。
他昨晚断断续续睡了觉,现在虽然有些困,但精神头还在。窗外的凉风一吹,把剩下的那点瞌睡也给赶跑了。
“几点了?”
“马上八点。”
夏濯坐回床沿,“今晚的审问咱俩还去?”
“你想去吗?”
“不想。”
“那就不去。”关渝舟一向随他,“睡一会儿吧,半小时后我叫你。”
夏濯躺下去,却睡不着。他摸着手里那把从盒子里拿来的钥匙,有些心神不宁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一旦闭上眼,面前就会出现徐梦之今天从头发里透出一只眼睛盯着他看的模样。
并且这画面里的徐梦之嘴还在动。
好像说着什么,但实在看不清。
是又在向他要糖吗?
夏濯不由自主地皱起了脸,窗外吹进的风感受不到了,关渝舟在他背上轻拍的那只手也消失了一样。
他在意识到徐梦之在说话的一瞬被强行拉入了一个梦里。
他听见了嘴唇不断开合摩擦的声音,却听不见其中的任何一个字。
那些头发一圈圈地覆上他的肌肤,堵住他的口鼻,又挡了他的眼睛。
徐梦之抓住了他的手腕,掌心和上面残留着的淤青重叠在了一起。
被鬼直接触碰到身体让他血液都变得冰冷,似乎时间都在他身上停下不动,麻痹了他的思考和所有感官。
他不知过去了多久,等知觉渐渐恢复时,只剩那只熊猫布偶孤零零地坐在地上,头歪斜着,黑色的两颗豆豆眼盯向地面。
它的周围有光,还保持着崭新的未破损模样。
夏濯动了动腿,回过神时已经走了过去。
一股阴风吹来,将布偶的脑袋吹得滚落在地。
洁白的棉絮中裹着一颗男人的头颅。
死不瞑目,正瞪着前方。
鲜红的血争先恐后顺着动脉往外涌,很快将干净的熊猫再一次浸了个透。
欢快的脚步声自后方响起,一双漂亮的小皮鞋出现在夏濯的视线中。
穿着小裙子的徐梦之手里握着那把刀,看都没看夏濯一眼,直直从他身旁走过。
她蹲在地上,扶起了熊猫的头将它抱着重新放回了布偶的脖子上,盖住了其中的头颅,然后拎着裙摆笑着原地转了个圈,看上去很高兴。
但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徐梦之笑容一顿,脸慢慢冷了下来。
她两手一松,裙摆垂落在膝旁,一张惨白的脸上只剩双颊还攀着抹病态的红,整个人站在那儿像一朵提前开败了的娇贵花朵。
[爸爸很喜欢斗兽棋。]
她背对着夏濯,声音嘶哑。
夏濯静观其变,并未说话。
[刚被他接回家,他就教我下棋。等他烦了我,就去教和泽。]
[爸爸教会了和泽,和泽就能来陪我玩。]
[但是有一点……]
她转过身,用那双血色的眼睛注视着夏濯,嘴角绽出一个诡异的笑。
夏濯动了动唇,却没有出声。他想问徐梦之没说清楚的话是什么,可拿到笑容却像剑刃刺在了他的脖子上,一张嘴整个喉咙都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