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被警察押着的晏初霖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疼爱了他二十多年的义父命丧晏初臣之手。

他想阻拦，可已经来不及。

晏初霖彻底愣住了。

他的父亲，就这样没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是人就有魂，不分善恶、不分忠奸。

国师也一样。

可属于柯原青的灵魂刚飘出，甚至还来不及看晏初霖一眼，就被愤怒的晏初臣揪住脖颈撕扯成片。

三魂七魄分裂，不魂飞魄散也再难超生。

“父亲——”

晏初霖疯了一般挣脱警察扑过来，却也只碰到瘫软在地的尸体。

“父亲，父亲。”

不管国师做了多少坏事，对他始终没亏待过。

眼睁睁看着父亲身死魂消却无能为力，犹如当初失手摔死霍寻，晏初霖只觉晴天霹雳。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再也没人爱他了。

在这千年后的世界，再也没人疼他了。

“父亲，父亲，您怎么忍心抛下霖儿一人，父亲，”再也忍不住，他抱着父亲的尸体失声痛哭。

……

师父也赶忙跑向洛寻，他早已看出此刻的小徒弟不对劲。

好在他们赶来时只见到晏初臣动手，不然以后就说不清了。

然而晏初臣比他更快，在撕碎国师灵魂后便一把抱住洛寻，嘶哑的声音痛苦至极：“对不起，对不起小寻，是我没有做到保护你一辈子的承诺，让你受了这么多伤害。”

“阿臣。”

身体一晃，洛寻直接软倒在晏初臣怀中。

他耳边嗡嗡直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身体，一时间他只觉得身体轻飘飘有些不真实，仿佛不是自己的。

意识也有些不太清醒。

“小寻，小寻？”

“洛寻，洛寻？”

随着师父和晏初臣的声音在耳边轻唤，洛寻又渐渐恢复了意识，动了动手指，他重新拿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热、痛、渴、饿、生理反应也跟着袭来。

再一看，之前淡粉诡异的瞳孔也已经恢复正常，曾被匕首刺伤的左眼也痊愈如初。

他重新拥有了视力。

“阿臣？”

洛寻急忙抬头看向晏初臣，就见阿臣原本漆黑的眼瞳也已经恢复正常，此刻正满脸痛苦的看着自己。

“阿臣，阿臣，”他的阿臣，终于回来了吗？

“小寻，对不起，”此刻的晏初臣比谁都痛苦。

“我不怪你。”

抬手回抱晏初臣，这一刻洛寻等了好久好久，还差点没坚持过来，“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

只要阿臣能恢复，他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然而洛寻越是这样，晏初臣越是痛苦。

从他被控制回到南山苑弄瞎洛寻眼睛开始，一桩桩、一件件，洛寻为他受过太多的伤害。

被控制期间的事情他也记得。

一想到洛寻曾被倒吊着放血却还忍着痛自己咬破手腕帮他破阵。

一想到洛寻在他眼前被柯原青虐打挖眼，他就难受得连死的心都有了。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靠近洛寻。

哪怕要被柯原青控制伤害天下人，他也不想伤了洛寻。

哪怕最终要落得魂飞魄散，他也不想让本就可怜的洛寻卷入其中。

他好后悔，他真的好后悔。

……

“晏初臣。”

晏初霖终于放下了义父的尸体，他哭着哭着，突然笑了，“我终究还是输了，终究还是输给了你。”

他输了王位，输了霍寻，现在连最后一个亲人也留不住。

他真不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明明我才是皓月的大皇子，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为什么就因你母亲受宠，就什么都是你的？”

“我究竟比你差哪儿了？”

抱着柯原青的尸体跪坐在地，晏初霖看向洛寻，又看向晏初臣。

“父王不喜欢我，霍寻不喜欢我，母妃也因为我当不了太子不疼爱我，我只有义父了，为什么也要被你夺走？”

不止皇位，不止霍寻，还是父王的宠爱。

为什么都是晏初臣的？

为什么就没有一样属于他？

“就因为你的母亲是皇后，你是嫡出，我母妃只是妃子，就要抹平我所有的努力吗？”

“论武功、论才学，我究竟比你差哪儿了？”

失去最后一个亲人，晏初霖终于爆发了。

一改之前贵公子的模样，撕心裂肺的对晏初臣怒吼着、控诉着。

然后他又看向洛寻。

“你从来舍不得多看我一眼，即使我救过你无数次，但你眼中还是只有晏初臣，只有你的未婚夫，你永远看不到我的存在。”

“你说我没有心怀天下之心，那是因为心里只有你啊！”

“不，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