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妃就是矫情[清穿](26)
想到这里,年筠淼又兀自笑开。
胤禵见她笑了,一颗心放下,逗着年筠淼道:“方才还两眼红红的,这怎么又笑了?”
“哭了?”年羹尧低头看她。
“没有。”
一顿饭吃到现在,姑娘才开口说话。
她随意抹开唇边的碎发,笑了笑,“就是忽然看到了一朵花开,心里有些感慨。”
年羹尧伸手摸一把年筠淼的头,嗔笑:“这有什么好感慨的,伤春悲秋。”
“说的是呀,”年筠淼自嘲地勾起嘴角,又埋下头去扒饭。
只是她卖力吃了半天,小半碗的米饭也没见得少。
胤祥眼神从年筠淼身上掠过,墨色的眼眸登时蒙了一层雾气。
他伸手捞过酒壶,给自己满满斟了一盅,抿了一口,慢悠悠道:“昨日花开,今朝花谢,算来眼下时光。成家立计,劫劫与谁忙。”
这样的话从胤祥嘴里说出来,惊得年筠淼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不曾想,骁勇如他,也会诵出这样的句子,心里是愈发喜爱了。
胤祥将自己杯中的酒喝尽,又添满,再捏过一只酒盅摆在年筠淼面前,替她倒了一杯底的酒。
“见花落伤感,那是寻常,见花开落泪,小姑娘有灵性,”他手中的杯子轻碰年筠淼面前的酒杯,叮咛清脆,随后凤眼微挑,风姿无限,嘴角是散漫的笑意:“来,哥哥敬你。”
一直没有喝酒的胤禛,也默然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这满桌的人大抵只有他懂,胤祥那一句劫劫与谁忙的叹息源自何故。
已故的敏妃,胤祥的额娘,她也曾经看着院子里盛开的杏花落泪。
年幼的胤祥不懂,不懂面对杏花天雨,为何会黯然神伤。
就算是现在他也不是很懂,但总算替她额娘找到了知己。
母凭子贵,任凭十三阿哥如今再怎样出众,他的额娘也看不到了。
劫劫与谁忙?
紫禁城内,永和宫。
德妃陪着康熙用了午膳,正思忖着如何开口替十四讨要完颜罗察的女儿做福晋。
她这里话还没出口,康熙却忽然想起年筠淼来:“对了,怎么不见年家的那丫头了?”
德妃笑盈盈道:“臣妾放那丫头出宫去了。”
“不满意?”康熙放下茶盏,语气平淡,“朕瞧着那丫头机灵,也是个才女。”
德妃话说得巧妙,“恃才放旷,若是男儿家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姑娘。”
康熙微笑点头,“还是你不满意。”
德妃赶紧趁热打铁,“年丫头年纪小,再磨两年纳进府里做个格格也是好的,更何况,这嫡福晋总归也得从咱们满军旗里挑。”
康熙了然,吊着眼梢看过来,“你瞧中谁了?”
德妃赔着笑脸,温婉谦和道:“完颜罗察的女儿,与胤禵年岁般配,倒是个上佳的人选。”
“完颜罗察,”康熙低声重复了一遍,“前几年他做事不用心,连降三级,这几年倒是颇有建树。”
“朝廷的事臣妾不懂,”德妃给康熙揉着肩颈,温然道:“臣妾就想找个可心的人儿照顾胤禵,年丫头虽是才貌双全,但女人无才便是德,她不像是个能料理家务的人。”
康熙沉下眼皮,淡淡道:“料理家务有下人。”
“虽然不必亲自动手,但妇人之道,其所职,主在於家中馈食供祭而已。”
“罢了,”康熙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衣袖上摩挲,“不管是年家还是完颜家,总归是要定下来的。”
“只是,臣妾还有一事想求皇上开恩。”
“什么事?”
德妃犹犹豫豫道:“胤禵这孩子最近跟我拗上了,只是见过年丫头一面,倒像是觉得有了缘分,不愿再纳完颜氏做福晋,若是个侍妾格格什么的,也就由得他去,偏偏是这嫡福晋,总不能也随了他小孩子的心意。”
“你的意思是?”
德妃笑着跪在康熙身边,伏在他膝头道:“臣妾想着能不能把完颜氏跟年丫头一道接进宫来,两人一起,这孰好孰坏,高低立现,也别叫胤禵说这婚事是父母之言,他没得选。”
“就你的儿子娶个福晋闹得鸡犬不宁,”康熙埋怨一句,却也还是答应了。
如今天下天平,料理内廷里这些儿女婚事也算是天伦之乐了。
有了康熙的旨意,德妃就放心了,她下了决心,再叫年筠淼进宫,她非得给丫头点颜色瞧瞧。
傍晚,胤禵从宫外回来,先往永和宫请安。
母子二人心里都还怄着气呢,都是意兴阑珊的模样。
德妃瞥一眼胤禵,冷言冷语:“今儿出了书房都做什么了?”
胤禵坐得端正笔直,两只胳膊撑在膝头,目不斜视,“跟谙达一起练了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