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妃就是矫情[清穿](100)
几乎每天他都会做一些事,这些事提起来微不足道,却又实实在在撬动着年筠淼即将失守的城墙,有时候她会想,若是另外一个人做同样的事情或者是他做另外的事情,都不会如此之快地攻城略池,势不可挡,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做了这些事,几近完美的契合。
赶在入秋之前,出巡的队伍到了布尔哈苏台,因为今年要在这里举行秋狝。
秋狝并不是单纯的消遣,其中有很深的政治意味,大规模的围猎让八旗将士肄武习劳,不忘满人骁勇本性。随行的皇子和宗亲都在时踊跃表现,包括康熙自己,虽然已年逾五十,仍能一箭贯穿两只黄羊,秋狝拔得头筹者皇上定会有重赏。
在布尔哈苏台,年筠淼生了一场大病,几乎就是她四年前穿越而来的时候。
这场突如其来的高热很严重,年筠淼原本还说要陪贵妃娘娘说话,结果迟迟未起身,淑雯担心贵妃等急了来叫年筠淼,这才发现她脸颊烫红,连呼吸都是热的,淑雯伸手一试,额头烫手,她赶忙出来叫人去请太医,又亲自去贵妃处回话。
贵妃听说年筠淼病了,特别指派了伺候自己的太医来看,两位太医前后诊脉,都说病情不重,只是季节交替引发的风寒,淑雯听着太医言语轻松也就没派人去给四爷报信。
只是两副药下去,到了傍晚,年筠淼的体热并没有明显消退,胤禛回来的时候,她还在昏睡着。
“人一直没醒?”胤禛的手搭在年筠淼的额头上,脸色很难看。
淑雯小声道:“晌午醒了,奴婢勉强喂着侧福晋喝了一碗粥。”
胤禛捏着年筠淼的手腕,他略微懂得些医书,从脉象上来看,的确不甚严重,但眼前的人双目紧阖,发紫的嘴唇微微抖动,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打着冷颤。
“再加一床被子。”胤禛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急躁,他俯身靠向年筠淼呼她,“淼儿,淼儿……”
年筠淼听得到有人在叫她,事实上她头脑很清楚,她的意识跟这副病弱的躯体仿佛是分离的,她甚至看到了她自己,不是年筠淼,而是洛慕,躺在医院里。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回去了,四年前她因为一场病而来,四年后她同样因为一场病而走。
年筠淼着急了,也后悔了,因为她不想就这样回去,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呢。
胤禛一声声叫的急切,年筠淼很想答应,她努力想张嘴,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念夏抱了一床更厚的被子来,胤禛接过,把年筠淼裹了个严严实实,她浑身没有一丝汗,是干巴巴灼人的热。
淑雯煎好了药端来,正准备在年筠淼脖子下垫个手帕喂药,胤禛已经抓过药碗开始吹凉了。
念夏上前一步道:“贝勒爷,侧福晋躺着不好喂,还是奴婢来吧。”
胤禛压根就没打算叫年筠淼躺着喝药,他把吹凉的药放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把年筠淼拉起来,另一手还不忘见缝插针地往她身后裹被子。
于是淑雯和念夏眼睁睁地看着胤禛一手揽着年筠淼,一手端起药碗喝了一大口,嘴对嘴,唇贴唇地把药喂进了年筠淼嘴里,一滴都没洒出来。
念夏下意识低头,往后退了两步,退进了一片阴影里。她早知福晋是白做打算了,但这一刻反而她揪着心松开了些,徒劳无功并不是因为她年岁大了,容颜凋零,即便她正值妙龄,结果也是一样的。四爷和侧福晋之间根本不会再有任何人了。
胤禛守了年筠淼一夜,喂了两回药,换了几十次凉毛巾敷额头,天快亮时年筠淼的体热终于降下来了,胤禛松了口气。
淑雯见状,小声道:“贝勒爷快去歇歇吧,奴婢守着侧福晋就好。”
胤禛摆手,“你去拿个银吊子熬些稀粥,等会儿喂着侧福晋喝些。”
“还是贝勒爷想得周到,奴婢这就去。”
淑雯走到门口,回望一眼,见四爷正轻轻抚开年筠淼额头上被汗打湿的额发,满眼都是心疼。淑雯紧绷了一天的神思终于松弛下来,或者说自从年筠淼嫁进四贝勒府里的第一天,她心里就绷起那根弦断了。
她再也不会担心自己小姐不得宠受欺负了,说实话,淑雯很难想象还会有谁能像年筠淼这样得到四爷宠爱和呵护。
淑雯伸了个懒腰,她发现草原上的天特别高,星星特别多。
胤禛一夜未睡,强打着精神参加了第二日的骑射,成绩自然不好,好在贵妃闲聊时已经在皇上那里吹了耳边风,康熙也并未苛责,还免了他参加晚上的篝火宴,放了他回来。
年筠淼已经醒了,正在喝粥,她嘴里发苦,什么都不想吃,还真就是这一碗清粥最对胃口,从醒来到现在喝了有三四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