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播超强但过分咸鱼(235)
不过,就算把这句话告诉东翎玺,他恐怕也只会说:「让以前的我失望了,对不起,哈哈。」
嘻嘻哈哈,浑然不放在心上。
那个曾经踌躇满志的少年,终究是被他自己亲手杀死了。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两年前——
「小陈,你也算是我家的老人了。阿玉他刚接手集团,你也知道,他这人呢,典型的工作狂,工作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你照顾阿玺了那么久,我想应该有很丰富的经验来对付他,是吧?」
「这么多年一直在阿玺身边忙前忙后,我知道是委屈你了。」
「把照顾阿玉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是因为我们都觉得,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你可不要辜负我老头子啊。」
「阿玺现在也大了,也不用总把他当小孩子……」
没人想过要询问东翎玺的意见,毕竟,现在的他只是个沉迷打游戏的社会垃圾。
阿玺是彻底养废了。
她听到老爷这样叹气道。
多亏家里还有阿玉。
她听到夫人这样忧郁道。
东翎玺在想什么,不重要。
东翎玺想要什么,不重要。
他是在外所有人都会主动绕过、绝不提起,但私底下早就被嘲笑了无数遍的——
那个“废物”。
所有人都在劝她,继续呆在他身边,又有什么意义呢,你陈弈月还年轻,还不到四十岁,完全值得去更好、更有前途的地方。
在她忐忑告诉他这件事后,东翎玺没有流露出半分不高兴,反倒笑了:「那不是很好吗?」
「但是,二少爷你……」
你要怎么办呢?
在冰冷的月白色灯光下,他偏过头来,皮肤显出近乎透明的质感来,搁在键盘边的手腕上爬着青紫色的血管,显得有些怵人。
有时候陈弈月并不希望自己的记性有这么好,在这一瞬间,她很清晰地记起了那段快要被时光尘埃所掩埋的画面。
那是十六年前,还像是小包子的东翎玺,在璀璨耀眼的吊顶水晶灯下,对她甜甜地笑。
陈姨。
他说——
你做饭好吃吗?
而现在,长成俊秀青年的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点点头。
「无所谓啦,哥总是比我重要的。」他失笑,「陈姨,别在意我,我不会让自己饿死的。」
很平淡的反应。
像是早有预料会有这么一天,遂早早地提着一桶的悲伤,将之尽数倾泻入无人的荒原。
也许,这也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的错觉。
于是,她搬到了东翎集团的总部,跟随着东翎玉的飞机在全国各地周转。
她确实完成得很出色,什么事都完成得井井有条,连东翎玉这样的挑剔鬼都说不出一句不满。
然而,夜深的时候,她偶尔会听到有个奶呼呼的声音,在细细地呼唤着——
“陈姨,我饿。”
错觉而已。
大概,只有她一个人在生这般无关紧要的惆怅。
*
在听到东翎玉询问“注射”的问题,陈弈月其实很有几分想发笑。
哪怕是这般没有意义的关心,都来得着实太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家里人整齐划一地避开东翎玺,仿佛所有人都拥有着一致的看法,那就是——
要把东翎玺当成一团空气。
某一天,佣人低声问道:「要上去叫二少爷下来吃饭吗?」
「不用,我们先吃,他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这句话像是一个信号,从那以后,原本餐桌边上本来留给东翎玺的位置,也在无声无息中消失了。
这个家只剩下老爷、夫人,和一个英俊健康的大少爷,组建成了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对于这一切,东翎玺都安静接受了。
不接受也没办法,自从他用消毒剂配出剧毒气体差一点自杀成功后,他就被当成了高危的疯子,被锁进了屋子,谁也不能去看望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东翎玺不疯了,不再闹了,转而开始没日没夜地打游戏。
如果不是医生和她强调,一定要定期给他注射止痛剂,否则忍痛忍过头会导致神经失常,她压根不知道,看上去跟常人无异的东翎玺,居然一直在忍受着剧痛的侵蚀。
他只会说,陈姨我饿。
——这是他示弱的极限。
陈羿月原本以为是他好转了,直到那一天,她陪着大少爷去参加商务宴席,在觥筹交错进展到一半时,大少爷带着的随行医生突然神色慌张地找过来。
她侧耳附身,在一片嘈杂中吃力地倾听着。
「二少爷……今天应该给他打止痛剂的……但是……」
她心中一凉,看了一眼时间,低声问道:「本来应该是几点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