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缠(9)
蔺也倒是个好相处的人,见她行动,也迅速上手,俩人一手一个箱,说干就干。
……
月色颓败时,雪停了。
易圳站在三楼的露台,慢慢喝着水,视线溺在风里探索,追寻,一直坠滑下去。
庄园的照明系统渐次走弱,好在有车灯打照。
女人的行李不少,每次搬运都要先气沉丹田,再猛然发力抬起箱身,一鼓作气小跑上台阶。
她应该格外怕冷,所以小动作特别多。
总是放下一个箱子,就要跺跺脚,搓热手心,再用手捂住耳朵,恨不得把脑袋整个缩进羽绒服里。
好似被冻坏在寒冬夜里的幼猫。
每个小动作都像猫尾弱弱摇扫,摆晃着求怜。幅度很轻,却精准逮捕他的情绪,烫游入心尖,湿润塌陷。
助理在劝她进去避风取暖。
可她很倔。
倔强又娇气,令人满意。
行李运完,两人的身影消逝在夜雾中。
过了一会儿,蔺也再次走出大门,挥了挥手,率领众人驱车离去。
易圳知道,女人已经被安排在自己的古堡中,楼下或者楼上的某个房间。
他喝完杯中的水,淡淡收回视线。
然而方一转身,竟被门口一道饱满臃肿的身影惊顿了脚步。
那只裹着粉袄的“幼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房间。
鲜活的生命体闯进苍凉的领域。
毫无防备。
“有事?”他的嗓音还有点哑。
房间只开了地灯,他不喜欢光亮。
房间也没有关门,因为没人会如她一般,突然闯入。
“我……要跟你睡吗?”太暗了,代薇努力辨清他的位置,绞紧手指,“都是成年人了,只要不是太奇怪的癖好我都……”
“不要。”
易圳回绝得很快,尾音染上诡异的抵抗感。
察觉不到他眼神飘下,视线向更昏暗处躲匿,只听见他气势稍弱的补充:
“不和你睡。”
代薇撇了撇嘴。
找替身不求情|欲之欢求什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卧室暖意很足,加上她刚搬完东西,身上一出汗,厚实的大羽绒服就穿不住了。
她干脆拉下拉链,撩了撩卫衣领口,音色里浸透天真:
“我听你的。”
心里不满,嘴上仍没有半点骨气。
地灯交织昏黄色漫上来。
随着她撩扯领口,冷白色的颈侧皮肉被光线弥罩,偶尔擦亮她细腻的锁骨线,柔软泅渡在他漆黑的眼眸里。
如果在那里留下痕迹,应该是好看的。
如果?
他竟然会作出这样卑劣的假设。
易圳下意识想喝口水,嘴唇碰到杯壁才发现是空的。
他转身去倒水,水流崩溅在玻璃杯中,发出细细浅浅的噪音,响在他耳廓,顺沿耳骨弧线蜿蜒而下。染成淡粉色。
男人背对着她问,又回到不近人情的模样:“蔺也没告诉你房间位置?”
“告诉了……”
在古堡顶楼的最南端。
但是她不想去。
“不喜欢?”他还是没回头。
“不是。”她摇了摇头。
喜不喜欢的倒不是重点。
重点这地方连网络信号都差成这样,万一碰上个雷雨天搞不好还会停电,到时候回房间岂不是得爬楼?!
让她去爬楼,等于要了她的命。
易圳没接后话,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代薇却困了,昨晚通宵筹备彩排礼让她现在又困又累,听他的意思好像是不必一起睡,也不想再多浪费时间。
她鼓起勇气,试探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可不可以自己选房间呀?”
其实那个房间是这座古堡阳光最好最明亮的,不过她看上去,好像真的不太喜欢。
易圳回头瞥了她一眼,说:“可以。”
“谢谢老板,晚安老板。”
这女人简直像得到了特赦令,在他尾音刚落下的一秒,扔下感谢话就脚底抹油似地“噌”一下跑走了。
易圳:“……”
*
转眼代薇搬进易圳的古堡过去一周。
除了搬进来那晚以外,代薇再没见过他,那男人好像还挺忙的,她也很忙。
“薇啊,过来吃瓜了!”
——忙着来玛格丽塔家,蹭吃蹭喝,顺便蹭个网。
“啥瓜又有啥瓜了!”听到玛格丽塔招呼,代薇从沙发上一个弹跳跑去茶室找她。
“西瓜。”
玛格丽塔让人把西瓜劈两半,各插一个小金勺,递给她其中一半。
代薇接过来挖了一口,随口问道:“大冬天哪来的西瓜?”
“空运呗。”
“……”
抱歉,忘记你家有私人飞机了。
见她吃得起劲儿,玛格丽塔笑着逗她:“你这心还挺大。”
代薇嘴里嚼着瓜,含糊不清地回她:“我胸也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