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诺德脸上笑容温柔，展开的掌心落下一颗珍珠。

“给！”人鱼很用力地说话，糯糯的童音有些像米花，但比米花多了丝感情，小人鱼将珍珠递给安诺德后，又抬手，指向海兽，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吃！”

安诺德：“……”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珍珠。所以，这是饭钱？

人鱼见他不动，以为一颗珍珠不够，又把另外手里的珍珠放进他手里。两颗白白圆圆的小珍珠碰在一起，发出轻轻的“叮”声。

“饿，不够，不能。”小人鱼吐字有些困难，两只手放在眼底下，开始表演，“呜呜呜……”

“好，我懂了。”安诺德说，“给你吃，请稍——”

“嗷！”

仿佛来自远古的怒吼一下子盖住安诺德的声音，小人鱼吓得抱紧脑袋，嘴里叽里咕噜发出奇怪的声音。安逸抹了把脸，看着巨兽身体僵硬，身体向海中沉去。

“诶，等等！”

安逸向前走了两步。

海兽下沉，海水浮起，冲向礁石沙滩。海兽蓝色的血液挂在坑坑洼洼的身体上，融化在海水中。这片海域颜色顿时深沉起来。

安诺德侧眸，看到安逸走来，站起身，对着他挥手，“您的光辉令黑暗无所遁形，区区海兽根本不是您的对手。”

作为一名合格的奶妈，每次战斗后的彩虹屁能加深彼此的感情。

安逸浑身都被海水浇头了，银发贴在白皙的皮肤上，衣料打湿的沉重感让他很不舒服，听到安诺德的声音，他哼哼两声，将头发撸到脑后，心里的烦躁不知为何散去一些。

“它是死了，但是我想将它捞上来。”安逸拧掉身上的水，看了眼已经平静下来的海域，“就是不知道怎么捞。”

“交给中岛城吧。”安诺德回答。

“嗯。”安逸点点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沙滩，“人鱼呢？”

“咦，在这里……”安诺德转头。海水上升到膝盖处，他脚下，被海水覆盖的沙只有两道长长的痕迹，哪里有小人鱼的影子。

“……”

安逸眨眨眼，尖耳朵抖动，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细小声音，“救呀，救命呀！”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跳到礁石上，只见礁石后，那小人鱼被飘来的渔网缠住，渔网后连着一条渔船，正往远处飘，于是小人鱼跟着往后飘。

她两只手插在沙子里，不屈的喊“救命”，地上只有两道长长的痕迹，以及比人鱼更惨，被她指甲拦腰斩断的螃蟹尸体。

安逸：“……”

她好像，不太聪明呢。

安诺德无奈，“孩子还小。”

他二人很快来到小人鱼旁，安诺德一把踩住渔网，安逸俯身，银色长发落在海水中，如海草般散开，和人鱼银色的尾巴交相辉映。

安逸托着小人鱼的腋下把人举起来，放在腿上，捏住她的手指，“爪爪。”

安逸严肃地握着人鱼的手，让她伸出锋利的指甲，滑向勾住鱼尾的网，“割掉。”

绿色的网很快断开，被安诺德捡起，丢在渔船上。

“哇——”

小人鱼看看自由的尾巴，又看看自己的小手，握了握，最后仰头，圆圆的蓝色大眼睛崇拜地看着安逸，再次道：“哇！”

安逸：“……”

安诺德低下头，忍住笑声。目光认真地看着一大一小。

精灵浑身上下都被水打湿，干脆一屁股坐在浅浅的海水中，小人鱼坐在安逸腿上，尾巴快乐地拍打水面，仰着头跟安逸交流。

“你是，女孩子吧？”

“多大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你是听到我的召唤而来的吗？”精灵很有耐心地问。

小人鱼除了最简单的单词，只会用奇异的声音回答，安逸摇摇头，最后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自言自语，“好吧，你身上，应该没有寄生虫吧。”

“噗……咳。”

安诺德实在忍不住了，化作一只鸟落在安逸肩上，一大一小立刻扭过头来，看着他。安诺德感觉此刻有些奇妙，无论是小人鱼与安逸同样颜色，折射着灿烂阳光的银色鱼尾，还是小人鱼精致的脸蛋上，金色长发，以及金色长睫下，天蓝色，清澈的宝石般的眼睛，都让他有种错觉。

他忍不住笑了下。

遥远的星际，被无数人瞻仰，奉为神地的星球中央，洁白厚重的教堂在阳光中批下浅纱。

由各星球而来的人们熙熙攘攘，却不发一语，安静地排着队伍走到一幅画像下面。画像中男子身材高大，一头金色长发比圣光还要纯粹，他面带微笑，注视着来往行人，天蓝色眼睛包容而安静，温柔的神情叫手捧鲜花的信徒情不自禁红了脸。

“啊，亲爱的神子，愿您早日摆脱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