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他看来,正是让人短寿的危机——妖魔、咒灵才能让人类更加强大,更有多样性。
他一开始并没有想重启平安京时代,毕竟一条森所在的就是平安京,是他喜欢的时代。
当时的羂索只是看一些他觉得很有能力的咒术师死亡,觉得很浪费而已,如果给他们更多的时间似乎能再翻出一番风浪,而且这是他眼中进化成功的人,肯定要保留下来。
他那时便产生了些模糊的念头,他想是不是有能力、能看见的人有些太少了?
在之后的多年中,随着平安京时代的结束,咒术师减少,咒灵劣化,世界越发稳定,能看见咒灵的人变得更少,他才立下了要展开死灭洄游,让全日本进化的宏愿。
话题扯回来,从一条森在平安京崭露头角起,羂索对他就很关注。
关注的原因也很简单,在阶级森严的平安京时代,像一条森这样中途冒出来的咒术师实在是太少见了。
不像现代,偶尔还有两个素人咒术师,在古代的话,咒术师这一职业是完全垄断的,那些连姓氏都没有的一般百姓根本没资格学习相关知识,他们都不识字,怎么学习。
他们也折损得很快,因为能看见咒灵,很快就被咒灵发现、吞噬了。
至于阴阳师跟巫女,一般都是家传的,阴阳师的孩子还是阴阳师,巫女的女性后代还是巫女,很少有人会打破这规矩。
一条森就是个意外,当羂索听说他时,他已经在平安京小有名气了,这种小有名气并不局限于他祓除咒灵的手段,还包括他的出身。
羂索比较相信其中一种传言,即他是大贵族的私生子,羂索想破了脑袋都不知道森该是谁家的姓,最后认定对方就是不想让森鸥外泄漏来处才赐姓森。
他固然听说了白狐之子的传闻,有些人说他是妖怪与人类的后裔,是半妖,羂索对此却不置可否,在他看来,像安倍晴明那样的男人,无数年才会有一个。
在当时他尚未见过人与咒灵结合,倒是有些人会跟妖怪有后代,可那些半妖身上无一不有兽类的特征,脑筋上似乎也更直线,一条森能在平安京打出名气,证明他是个有野心,并且善于营销自己,向上攀爬的男人,看起来不太妖怪。
无论如何,羂索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兴趣。
这种兴趣让他持续关注一条森,他看着对方在平安京加官晋爵,又看他跟两面宿傩对上。
在羂索看来,一条森跟两面宿傩的冲突是可以理解的,咒术师与诅咒师总是这样,他们会因争斗而构成特殊的关系。
一条森对两面宿傩的执着在他看来就如此。
之后一条森的行为更证实了他这一观点,他对两面宿傩的追捕像是某种执念,那时羂索想,他一定会做出一番大事的。
为此他专门去看了一条森,看完之后连羂索都在思考说他是白狐之子的传言是否正确了,一条森看上去真像只狐狸。
由都内组织的祓除两面宿傩行动他也听说了,于是羂索专门换了一具身躯去观战,他看见两面宿傩被封印的全过程,也看见一条森身受重伤。
他当时就有所预感,想一条森是不是为了封印两面宿傩而付出了什么?
“他要命不久矣了。”
可有点就算是羂索都没有想到,一条森的封印可以说是成功了也可以说是失败了,他确实祓除了两面宿傩,可像宿傩这样的人又不可能甘愿受死,理所当然变成了咒物。
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具有不可销毁性。
这让一条森大受打击,起码在羂索看来是这样的,再加上为了祓除两面宿傩,他身体受到很大损害,很快就缠绵病榻,之前追求的一切,功名利禄等等等都随着他身体的倒塌而不见了。
这样的人羂索看过很多,他知道,对有执念的一条森来说,想要迎来毫无后悔的死亡是不可能的,只要他的执念足够深厚,就能够成为咒物,而他是不可能甘心的。
羂索又认为一条森不是那种品行高洁的咒术师,他其实不是很能摸得清一条森在想什么,但又觉得如果是在对方弥留之际去试探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便去了。
他们聊了很长一段时间,羂索惊觉一条森很懂人心,几乎能够看透他,这让他又兴奋又恐惧,于是他提出跟对方签订契约,在遥远的未来由他持有一条森化作的咒物,终有一天会有机会让他迎来新生。
一条森同意了。
同意了吗?
死后,羂索去回收一条森的咒物,却发现那人没有留下什么诅咒。
他稍微有些震惊,却也只震惊了一小会儿,在过去羂索不是没有遇见过最后放弃,迎来死亡的人,本来,人在死前的想法就是多变的,无论得出怎样的结果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