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烦。

叶照江站了大概两三分钟，脑子里乱成浆糊，正想回客厅找点事做，无意中透过窗户了一眼小区门口，此刻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她慢慢放下手臂，震惊地盯着那辆轿车，揉了揉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她在做梦？还是她眼神不好看错了。打开手机，屏幕明晃晃地显示着4：12分。叶照江点开联系人，犹豫片刻后拨了个电话。

假设响了三秒没有接，她就当是自己的幻觉。

而正当响起的第三秒，电话被接通，对方的语气很惊讶：“照江。”

“我没看错吧？你在我家小区门口……？”

叶照江匆匆拿上钥匙，套了件薄外套就下楼，一路小跑到大门口。她走上前靠近车辆，敲了两下车窗，直瞪瞪地盯着张奕舟的脸，一阵惊悸：“你……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他打开车门，叶照江裹紧了外套坐进车内，对方看着她认真回答：“四点二十。”

“……你也知道啊？你不应该……不是，为什么在这？”

“不冷么？”张奕舟将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有一股茶香气扑鼻而来，意外地很好闻，对方接着说，“有台手术三点多才结束，正好……没地方去。”

叶照江当然不相信他会没地方去的说辞，捏紧了黑色外套的一角，她微微皱眉：“你不睡觉吗？”

“睡不着。刚刚接了个监护室电话，打算待会儿就走的。”张奕舟询问的目光凝视着她，柔声道，“你是……醒了还是没睡着？在工作吗？”

叶照江平静而莫名的抬起头，看向他时目光清冷，没回答他的问题：“张奕舟，你不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累，别折磨自己。”对方低眸敛目，唇色毫无半点血色：“我没有，真的只是睡不着，而且很想见你。”

叶照江一句话也没说，安静地看着身上的外套。

“我感受到你有一点点的愿意接受我，所以我不敢不来找你。”

“怕你改变主意……又不想要我了。”

……

叶照江垂下眼，沉默了须臾，嗓音冷如寒潭之水：“……算了吧，我们不行的。”还没等张奕舟开口，她率先解释：“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和你说实话，到现在我都没走出来，和晏宇的那一段。”

张奕舟的眼眸幽深不见底，面容沉静地坐在那里，半晌他反问：“你不相信我吗？”

她摇头，又点头：“不是不相信你，我不相信爱。”

爱是遗憾，她不想再接受刻苦铭心的遗憾了。

偏执的心情令她陷入了一种难以自拔的漩涡，仿佛在心中筑建了一所坚固的城墙，再不愿被任何人发现与伤害。“算了张奕舟，我承受不起后果，真的不想再重新来一次了。”

张奕舟突然拉过她的手，叶照江吓得想要缩回，却被他紧紧握住动弹不了，男人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音色哽咽：“你知道吗，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不喜欢的时候，我这里疼的快要死掉了，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收缩、开裂，接着碎满一地。”

叶照江的睫毛微颤，胸口有什么微微荡漾泛起涟漪。

“再是高中放学的时候，看到你和他走在一起，你们说说笑笑的样子，我难受的喘不过气，被人抑制住喉咙快要窒息……真的好难受。”

“之后你去云南读大学，还是我四处向同学打听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把我拉黑，不给我任何机会，消失在我的生活中。照江，不会有比你更狠心的人了。”

叶照江吸了口气，过去的回忆再度涌现在她脑海中，一一地刺痛了她的心，双眼渐渐被泪水模糊，她睁大了双眼极力忍住，不让一滴泪落下。

“记不记得当初在我家里，你倒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除了抱着你我做不了别的，手足无措……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只能等救护车来，我那时候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人，我一点用处也没有，我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实在忍不住，叶照江嘴唇微微颤抖，两道泪落了下来，张奕舟转而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像是在安抚：“照江，我真的好爱好爱你，你相信我吧，好不好？”

这样的话她在晏宇那里听过太多太多遍了。毫无保留以及倾尽所有的爱意，她真的不敢也不想再体验了，不可能会有好结果的。是会腻的，总有一天会像晏宇一样，随着时间流逝和焦虑不安，他对自己的那份爱也一样会消耗殆尽的。

他不会一直爱自己的，他做不到，也没有人可以做到。

叶照江摇头，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出声音，想要转过身不被对方看见，张奕舟将她的脸掰正，伸出手擦掉脸上的泪水。